“我說認真的,夏明餘,你覺得我怎麼樣?夠格和你共度一夜嗎。”
夏明餘沒搭理。
他知道安東尼奧心裡的小九九,他想試探自己,在拿鈎子釣着呢。
安東尼奧等了半天,松了口氣,笑着坐到長椅上,“不錯,那我就放過你工作時的不配合了。”
安東尼奧脫下西服外套,那上面沾滿了哨兵的氣息。
“不過,我想我們不适合搭班。我們的服務風格大相徑庭,你說呢。”
夏明餘放棄了現在洗掉魔鬼紋,後腰抵着洗漱台,垂眸看向安東尼奧,“那再好不過。”
纏着彩繩的麻花辮從肩上滑落,于是魔鬼紋和彩繩變成了此時夏明餘身上最濃的兩抹色彩,樸素又妖冶,卻被他身上的氣質糅合得很好。
安東尼奧換過衣服就離開了更衣室,夏明餘才終于能放心地坐在長椅上休息。
整整六個小時的工作時間,安東尼奧隻需要動動嘴皮子和客人調.情,夏明餘卻在一刻不停地調酒。
……真的,再也不想和安東尼奧搭班了。
想念切薩皮克的心情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星網傳來了呼叫的滴滴聲,夏明餘先調出了熒屏,然後才睜開眼。
恰好就是切薩皮克的呼叫。
夏明餘挑起眉,切薩不是早該回家休息了麼,這個點怎麼還醒着?
夏明餘剛接通,切薩凄厲的尖叫就傳了過來,“……啊,救命,救——命!”
背景是身體與身體激烈碰撞的聲音。切薩的聲音又利又啞,像是喘了許久,嗓子徹底報廢了。
夏明餘還沒來得及說話,通話就被切斷。
夏明餘心中一緊,顧不上換下酒吧制服,匆忙跑出酒吧。
失樂園永遠隻有徹夜通明的黑夜,近乎過曝的光污染肆意擴張,路邊醉醺醺的客人扶着牆嘔吐。
對面的二樓拉上了透光窗簾,卻在室内開了氛圍夜燈,房間主人此時的姿勢映在簾上,一覽無餘。
人們來到失樂園,無非是為了尋歡作樂,找些基地限制的刺激。淩晨的失樂園,到處都是堕落、糜爛而又濃郁的氣息。
夏明餘平複呼吸。
……切薩會在鐵克諾舞廳?桃色主題酒店?或者别的什麼地方?
他輕聲呼喚道,“聖所?”他隻能寄希望于聖所一直監視着自己。
過了會兒,幽幽的藍光冒了個頭,寵物小精靈的聲音傳來,“皮卡皮卡?”
聖所檢測到夏明餘此時在極力壓制情緒波動,換了一個夏明餘可能喜愛度最高的形态。
夏明餘沉默了一下,問道,“你能定位到切薩皮克嗎?”
“皮卡!”
夏明餘的星網裡傳進了定位系統,夏明餘立馬朝着紅點飛奔過去——是鐵克諾舞廳。
“切薩皮克的生命體征?”
“皮卡……”
夏明餘現在沒心情和聖所糾纏,“說人話。”
男人冷硬的機械聲音又響起來,“夏明餘先生,切薩皮克的生命體征此時正在急劇下滑,猜測狀态為:蒙.眼,窒.息,束.縛,行動嚴重受限。”
“謝謝。”夏明餘頓了頓,在飛奔的間隙中道,“下一次請您繼續用寵物小精靈的形态。”
“皮卡!”
鐵克諾舞廳前,一排性感模特身着緊身鐳射衣,身體曲線一覽無餘,拿着激光鞭跳熱舞。
斑斓光波覆蓋住門口,如同流動的重金屬瀑布,舞廳内的勁爆音樂聲隐約傳出來。
夏明餘來得急忙,沒有帶上任何覆面的物品,隻能頂着張揚的魔鬼紋走了進去,這一舉動無異于深入虎穴。
但夏明餘救人心切,隻能如此。
切薩皮克最大的嗜好就是搞上高大英俊的哨兵,他為此吃過不少虧,也傷心了很多次,但屢教不改,夏明餘總是要去幫他收拾爛攤子。
最嚴重的一次,切薩皮克需要躺着修養整整一個月,不能工作,就沒有進賬,全靠夏明餘接濟。
沒想到重活一世,夏明餘還是在給切薩皮克收拾爛攤子的路上。
難怪切薩皮克今天那麼急着下班。
……真糟心。
鐵克諾舞廳裡空氣逼仄,彌漫着濃烈的荷爾蒙氣息。
鼓點勁爆的高科技舞曲像在捶打人的耳膜,和哨兵向導迷亂的精神力一起,波動起無盡的浪潮。
昏暗又絢爛的燈光有節奏性地快速閃爍,晃得前路都難以辨析。
夏明餘站立的地面仿佛經曆着一場小型地震,天旋地轉的眩暈感撲面而來。
舞台上是肌肉贲張的哨兵在拳擊纏鬥,鮮血流了滿地,卻讓台下尖叫歡呼的觀衆們更加興奮。
身材高大的黑皮哨兵将大把的向導素小白片倒在高烈度的混酒裡,像在撒着不要錢的沙礫。
幾乎每隔幾步,都能看到一對瘋狂癡纏的人,恍若無人地忘情纏綿。
夏明餘面無表情地瞥開眼,冷淡想道,既然這一世和切薩皮克的交情還沒這麼深,他收拾一次爛攤子就得收一次費用——包括他的精神損失費。
他呼叫了很多次切薩皮克,一次都沒有接通。
希望他這次是去救人,不是收屍。
舞台上方懸着一圈熒光屏幕,此時内容一閃,統一呈現出一個戴着頭戴式耳機的可愛貓貓頭,它面前是粉色打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