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緬邊境,村落。
晚風習習,樹梢的沙沙作響,好似大自然的搖籃曲,哄着早已沉睡的人陷入深度睡眠。
“簌簌——沙沙——”
黑影的現身,打破了看似寂靜之夜的微妙平衡。
他繞過整齊停放的越野車隊,仿佛飄蕩在空中的淡淡血腥味也不能阻礙他的步伐。
他悄聲潛入山坡的樹林,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遠處,樹後的阿傑如毒蛇般死死盯着黑影漸遠的後背,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眼觀鼻鼻觀心,阿傑時不時藏身樹後,觀察黑影的動向。
而黑影似乎未曾察覺,沒有什麼,能作為交換他停下的籌碼。
山頂,混雜泥土氣息的涼風,吹亂了黑影前額的頭發。
阿傑藏于樹後,靜觀其變,然而——
“到底要跟多久?”黑影氣定神閑,頭也不回,仿佛一切盡在他的掌心之下。
“在武器上動手腳的是你吧,江停?”見暴露,阿傑索性開門見山。
“你有證據嗎?”良久,江停轉過身,似笑非笑。
“大哥襲擊吳吞是臨時之意,如果不是有人給吳吞通風報信,他怎能提前準備武器,以及逃跑的船隻。”
“事實上,聞劭從未和我提過昨晚之事。”江停雙手一攤,順着阿傑灼熱的視線,直視他的雙眼,“知道的人隻有你和那些馬仔、保镖,不是嗎?”
“江停,你的手段我可見識過。”阿傑氣極反笑,“在大哥面前,用不着兩句話,他就會對你全盤托出,不是嗎?”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似乎是感覺有些好玩,江停啞然失笑,“浩浩蕩蕩的嫌疑人行列,隻不過多一人而已。”
“以前,你就不是真心為大哥做事。”阿傑咬牙切齒,卻隻能加重語氣,“誰都看的出來。”
“所謂的‘真心’,之中又摻雜多少利益,你難道不清楚嗎?”江停反問。
“那又如何?”雙臂環胸,阿傑看戲似的打量江停的神情,仿佛在低笑:“你還能堅持多久?”
“亡命之徒——為錢賣命,就算有真心,被金錢沖的支離破碎也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江停饒有深意的盯着阿傑,“如果吳吞的價錢開的更高,你猜猜會不會有人對吳吞充滿‘真心’呢?”
“吳吞大勢已去,跟着他是‘一次性’,而跟着‘大哥’是半永久。”阿傑微微颔首,俯視江停,“那些馬仔、保镖不是傻子。”
“還差一個吧?”
“誰?”
“你。”
“江停,我跟大哥這麼多年,你在質疑什麼?”阿傑溫愠,“我承認,跟着大哥确實有不少好處,但這隻是毛毛雨,不痛不癢。”
“是嗎?”江停玩味似的加重語氣,“那傾盆大雨是什麼?”
“你知道吳吞為什麼會中彈嗎?”
“你想說什麼?”江停一動不動的注視着阿傑,“不妨直說。”
“因為他問了一樣的問題。”阿傑死死盯着江停的臉,似乎想欣賞他慌亂的神情,可惜——
“這倒提醒我了。你說有人和吳吞通消息,對吧?”江停語氣略顯驚訝,但面容波瀾不驚,“看昨夜的仗勢,你們勝了,不如抓吳吞直接審問——用不了多久,他就招了。”
“很遺憾,昨夜吳吞已經指證了你,還要裝嗎?”
“那就煩請你帶我見他,我來親自問問,我和他的仇怎會延到今日。”江停反倒有些揶揄。
“吳吞死了,但他生前的話——昨夜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阿傑晦暗不明的打量江停,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生吞活剝,“他說,那個人是他從狗窩裡救出的。”
“很有道理。”江停低頭思忖片刻,良久,泰然自若的擡起下巴,“但,就算你有證據又怎麼樣?”
“你——”不知被觸碰哪片逆鱗,阿傑暴怒,一把掐住江停的脖子,逐漸收緊力道,“大哥不舍得殺你,我就不一定了!好好幹事,總比沒了命——”
“咳——”
一口鮮血驟然噴在阿傑的前胸,“你——你——”
一時,阿傑慌了神,驟然松開在江停頸部留下泛白五指印的右手。
“别停啊,繼續掐。”江停抹了把嘴角的餘血,聳聳肩,“如果我死了,猜猜你大哥會如何對你?”
阿傑眼底的猩紅不知是因憤怒,還是因某不言而喻的原因泛起,他的指甲死死掐着手掌,仿佛這樣才能平息怒火。
“江停,你大可不必刺激我,因為——”阿傑剩下的話被江停硬生生堵在嗓子眼。
“我看,你神情變了嗎?對我的話沒反應嗎?”江停向前邁一大步,“常言道:實話惹人共情。我說的字字為真,句句為實——”
“呼——”重拳破空而出。
江停心中瞬間雪亮,下意識的擡起手——旋即,他手腕被一把抓住。
江停閃電般轉身一腳——“啪!”阿傑攥住他腳踝。
下一刻,他面門厲風呼嘯,江停借力淩空躍起,阿傑上半身不由向後仰,堪堪避過了這兇狠精準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