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下午。
太陽緩緩沉向地平線,竭盡全力迸發的最後一絲光芒,卻抵不過渲染天空的晚霞。
宛如身軀漸短的蠟燭燈盡油枯,又好似垂垂老矣的舞者不甘目睹雨後春筍般的新星——卻不得不退出舞台。
黃昏下,馬仔兩人一隊,三人一群的從倉庫搬出武器,到早已停成兩列的越野車,數十個保镖倚在車旁接應。
“還要多久?”阿傑看了眼聞劭的臉色,會意道。
“傑哥,十分鐘到頂。”馬仔頭子惶恐的臉上擠出一絲獻媚。
“動作利索點。”阿傑微微加重語氣。
“是,傑哥。”馬仔頭子讪讪縮起擦拭黝黑臉頰淌下汗的手臂,連連鑽入搬槍械的手下中,搭把手。
夕陽似乎漸弱,阿傑的眉頭随着墜落的太陽不禁皺起。
“傑哥,都搬好了。”馬仔頭子喘着粗氣。
“上車!”阿傑說着便跳上車,車身左右晃晃,還未來得及恢複,就沖了出去。
“轟——轟——”
車隊緊随其後,消失在揚起的黃沙中。
緬甸撣邦
“砰——砰——”
子彈出膛之聲,驚動枝頭栖息的犀鳥。
“草花A,如您所說,黑桃K真的來了!”貼身保镖一臉橫肉的嗜血臉上浮現些許詫異。
“多虧他了。”一襲袈裟的骨瘦老人輕撫佛珠,“身在曹營心在漢,果然是我一手帶大的。”
“那現在怎麼辦?”
“我已吩咐好了。雖說在寺廟裡說這些不好——”老人放下盤了一天的腿,保镖會意上前攙扶,“但恐怕,他們是站着過來,躺着回去了。”
“砰!砰!砰!”
槍林彈雨襲來,林中犀鳥紛紛振翅而飛。
“大哥,看來草花A早有準備。”阿傑捂着被子彈打穿的肋骨,躲到樹後。
“有人傳信。”聞劭埋于陰影的臉,看不清神情。
“我一定把他找出來。”斷骨之痛轉為切齒的恨意。
“不必。”聞劭擡手示意,“我已有眉目。”
“砰——”
馬仔的食指剛要扣動扳機,就如灘肉般重重砸在地上,唯留下一聲悶響。
硝煙終于散去,隻剩橫七豎八的死傷者和淩亂無序、散落在點滴紅色點綴的草叢中的彈殼。
他們臉上,凝固着最後一刻的表情——
有的嘴巴大張,有的五官蜷縮,有的好似沉睡;
有的詫異,有的痛苦,有的平靜。
夜深霜重的草叢,彌漫的淡淡血腥之味——經久不散。
撣邦薩爾溫江
一席袈裟的老人由保镖架着,一步深一步淺,徐徐挪向岸邊的船隻。
“啟程,雲南。”蒼老的聲音鑽入緬甸船夫的耳朵。
“可是——草花A,今日水流湍急,隻能坐兩人。”見老人目露兇光的望向自己,船夫強裝鎮定補充,“若在加人,恐怕——。”
話音未落,草花A蓦然掏出手槍,對準保镖。
“砰——”
保镖的左胸成了血洞,汩汩冒血。
草花A望着沒有硝煙的槍,片刻失神。
雖然年事已高,但也清楚,自己的扳機尚未扣下。
“砰——”
船夫仰身落水。
“砰——”
肱骨的劇痛,不得不拉回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