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曹毓秀的瞬間，許翎怒火中燒，沖向飯店，要拉開門的刹那卻停下了，站在門口踟蹰，竟像是不敢進去。

已經順利完成三次拍攝的人，不至于不敢得罪楊建偉這樣的角色。穆夏猜想，許翎的猶豫一定是因為他的人物設定。

他走上前去，問：“不進去嗎？”

許翎一副有口難言的表情，穆夏暗暗歎了口氣，扭頭對沈麒生道：“想看電視嗎？”

沈麒生似乎很興奮，迫不及待地把他推了進去。門打開的一瞬間，冷風灌了進去，熱氣也撲面而來，裡面的人紛紛扭頭看向他們。

穆夏想起了在月蝕鎮，第一次進警局的時候也是這副景象。而坐在人堆裡某個戴着氈帽的人，似乎正是當初警局裡的某個警員。

他裝作不在意這些人的表情，拉着沈麒生站在了人堆後，看向前面那台閃着雪花點的老式電視機。

門外風一大，電視屏幕上的雪花點就閃得多。坐在最邊上的一個人上去撥弄電視的天線，調整了好一會兒，等到屏幕恢複清晰的時候，裡面播放的影片暫停了，切換進了廣告。

有人不滿道：“算了，換個台吧。”

調整天線的人于是扭動電視上的轉鈕，咔一聲，就換一個頻道。大多數頻道都已經沒有節目了，調整了半天，最後停在了新聞頻道。

“觀衆朋友們大家好，今天是1992年12月23日……”

熟悉的開場白讓穆夏有瞬間的恍惚，但這時，主持人臉上又開始閃爍雪花點。趁着有人調整天線的功夫，他掃視着這家小店，好像剛看見楊建偉似的，獨自走上前去，卻對旁邊的曹毓秀道：“我回來的路上遇見你家裡人，好像有事找你，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曹毓秀從他一進門，視線就沒從他身上挪開過，等他說完就連連點頭，要站起來，卻被楊建偉按回了座位上。

“沒看見我們在吃飯嗎？别掃大家的興。”

“她家裡人挺着急的，天已經黑了，她再不回去，家裡人該擔心了。”

楊建偉好像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聲在狹小擁擠的小店裡回蕩：“擔心？但凡有人出得起高價錢，她爹媽恨不得把她剁吧剁吧按斤賣了。”

沈麒生假意被電視節目吸引，實則把穆夏那邊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看來，曹毓秀在這裡的父母是把女兒視作賺錢的工具。

穆夏也看出這點，隻能重新找理由：“我也找她有事商量的。”

“嗤，你能有什麼事？”楊建偉并不買賬，忽然注意到門外的許翎，嘲諷道，“她男朋友怎麼不敢進來？慫貨一個。秀，這種孬種有什麼好，你和他分手，以後跟着我，你弟弟娶媳婦的錢我來出，怎麼樣？”說着伸手要去摸曹毓秀的臉。

穆夏叫住了他：“楊總，我找她真的有事。前兩天我托她給我介紹個女朋友，她上午剛跟我說有眉目了，我想約明天見面，得讓她幫忙聯系一下。”

“啊，是的，”曹毓秀也忙道，“她也說想和你見一面的。”

“呵，”楊建偉拿出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打火機，點了根煙，吸了兩口，在煙霧中眯縫着眼睛看向穆夏，“今天我就不讓她走了，怎麼着？還想不想在廠裡幹了？”

畢竟他目前還是老闆，穆夏盡量不想這麼早就徹底得罪他，所以一直找借口。沒想到他直接耍起了無賴。

氣氛頓時僵住了，穆夏思索着，如果自己要強行帶走曹毓秀，有沒有把握打赢這桌旁的人。

這時，電視裡傳來了新聞播報的聲音：“據悉，三年前發生在河陽市的7·26特大搶劫殺人案偵破工作取得進展，嫌疑人之一于日前落網。今天下午六點，公安部正式發布對案件另外兩名嫌疑人的通緝令。王勐，男，西海肇臨人，35歲，小學學曆。中等身材，微胖，圓臉，寸頭，耳根處有黑痣。阿萊，真實姓名不詳，男，戶籍地不詳，25歲左右。由于作案時與兩名同夥并不熟識，且精心僞裝，因此體貌特征不詳。三名嫌疑人殘忍殺害了兩名運鈔車押運員，劫走現金超五千萬元。性格兇狠，行事殘暴，有發現相似特征的，請撥打屏幕上的電話，提供有價值線索者，将會獲得十萬元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