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能探聽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卻反而讓整件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韓詩也全然沒想到,愣了一會兒才又問:“怎麼會跳樓呢?他們夫妻關系怎麼樣?”
女人饒有意味地看着韓詩:“你覺得,是雷申殺了他老婆孩子?”
“沒有,”韓詩幹笑了兩聲,“我就是随便問問。”
女人覺得很掃興:“我其實也不太了解,剛來酒店的時候感覺他們一家人感情都挺好的,在一起玩得很開心,夫妻倆經常手拉着手。不過,誰說得準呢。男人呐,最會演戲了。一邊裝得深情款款,一邊殺人不眨眼。”
女人說的話不無道理,别說是在源世界,就是現實社會裡,這樣的人都屢見不鮮。隻是後來雷申的表現并不像是兇手,因為他是隐形的,沒必要演深情給看不見他的人看吧。
更重要的是,女人既然見過雷申,那他後來又是怎麼隐身的呢?是隻有他們幾個看不見雷申,還是雷申的隐身是從昨天留在房間裡開始的?不,如果雷申是遊樂場命案的兇手,那遊樂場那位目擊證人也沒有看見他。
所以現在有兩種可能,一是酒店裡有不止一個殺人犯,遊樂場的兇手并不是雷申,這人和雷申一樣都隐藏了身形,雷申妻兒之死或許就是他所為;二是殺人犯隻有雷申一個,但他不知道為何突然變得隐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條件。
如果是第二種,那麼雷申的妻兒之死和他為什麼會憤怒報複就說不通了。如果是第一種,情況就更加複雜。一個殺人犯尚且難以應付,現在又出了第二個。更何況,循環的事到現在還是一點眉目都沒有。
有那麼一瞬間,穆夏甚至希望自己在餐廳沒有躲過雷申的攻擊。這樣的話,現在他就會是一具躺在地上的冰涼的屍體,雖然看起來可憐,卻再也沒有煩惱,沒有痛苦。好過像現在這樣,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恐懼和悲痛中煎熬。
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了,這麼一會兒功夫,遊樂場裡沒了雷申公司的人。穆夏和韓詩回到門口,錢苑東戰戰兢兢的,一點聲響都會讓他跳起來。
“怎麼樣?”他一邊問一邊觀察四周。
“一句話說不清楚,”韓詩重新提起那袋面粉,“回房間了細說。”
走到酒吧的時候,穆夏又看見了昨天那位房客,坐在同樣的位置,隻是趴在了小桌上,手邊是一個翻倒的酒杯。酒液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
韓詩頓住腳,拍了拍穆夏的肩膀:“你看那椅子底下,是不是流的血?”
穆夏這才注意到,在房客腳底不太明顯的地方,已經積了一小灘血迹,和酒液混在了一起。隻是地闆是摻雜花紋的深色,打眼看不出水迹的顔色。
錢苑東和高維如臨大敵,從鐵桶裡摸出兩把長長的剔骨刀舉着。
穆夏割開面粉袋,大着膽子走上前,繞着房客周圍灑了一地的面粉,随後退到一邊。過了幾分鐘,面粉上并沒有出現腳印。
服務員好奇地看着這一切,最後忍不住問:“你們這是什麼新鮮的超度儀式嗎?”
韓詩已經習慣了這些人對待死亡的态度,将一把刀拍在吧台上,問:“那個人是什麼時候死的?”
“我怎麼知道,”服務員奇怪地看着她,“應該沒死多久吧,要不然怎麼會這麼早就死了。”
韓詩:“……”完全沒聽明白在說什麼。
服務員看她一臉茫然,突然明白過來,咯咯咯笑起來:“哦,你問的是剛剛啊,那我沒注意。他天天一大早來這兒喝酒,有的時候喝醉了就趴下睡了,你們不說我還不知道他死了呢。不過這種東西,死了也好。你是不知道,他每天除了喝酒就是去按摩室,好像經常騷擾那裡的按摩師,前兩天還被一個按摩師追着罵呢。”
穆夏正在檢查房客身上的傷口,房客是被人用西餐刀從後面刺死的,脖子上也有一刀。他聽服務員這麼一說,果然在房客身上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氣。現在看來,遊樂場和酒吧的兩起案子是同一個人所為。他腦子裡隐隐抓住了一點什麼,但很模糊。
這裡畢竟不是久留之地,還是先回房間再說。經過酒店大堂時,大鐘又響了,時針走到了十二點。
就在快到電梯口時,錢苑東突然大喊一聲“小心”,往左邊一撲。高維看見電梯還沒下來,反身要往外跑,把韓詩撞得往前跑了幾步。穆夏抓住一把面粉往空中撒去,再将剩餘的倒在了地上。
高維是在快要跑到前台的時候倒下的,血從脖子處噴濺出來。叮的一聲,電梯适時到了。穆夏和韓詩扶起錢苑東擠進電梯,在面粉上面浮現出一個腳印時,電梯終于完全合攏,并緩緩往上升去。
穆夏把三層以上的按鍵全部按下,電梯停在三樓後,三個人迅速跑出電梯,奔至0320室。錢苑東手抖把房卡掉在了地上,撿起來的時候險些摔跤。當房門在身後砰的關上,保險鎖鍊也被挂上之後,三個人才松了一口氣。
一袋面粉快要用完了,穆夏把剩餘的從門口一直鋪到客廳,又沿着所有窗戶鋪了一層。
錢苑東倒在沙發上喘粗氣,随後擰開一瓶水想喝,被韓詩一巴掌把水拍飛了。
“你幹什麼!”剛死裡逃生,他驚吓中就控制不住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