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環……循環……”沈麒生念了好幾遍,然後像是歎了一口氣般,說出了最後兩個字,“快走……”
穆夏感覺到耳邊有一陣風,不是來自陽台,而是細微得難以察覺。他近乎本能地往前撲倒,而後迅速爬起來,抓起一把椅子一邊大叫,一邊左右揮舞,像個瘋子。
第一次拍攝時後背因懲罰留下的傷口隐隐作痛,刺激着他的神經,讓他短暫地清醒過來。
循環,這是一個循環的世界。這句話浮現在他腦子裡,但他甚至無法理解這短短一行字的意思,隻是看了看沈麒生和吳可歆的屍體,嘴裡默念了一句“對不起”,便拔腳朝着電梯狂奔。
電梯按鍵上沾上了血,然而電梯停留在一層始終沒動,穆夏果斷放棄,扭頭撞開了樓梯間的門。下了幾級台階後就直接跳到中間的平台上,咚——咚——咚——,聲音在整個樓梯間回蕩。穆夏不敢放慢腳步,也不敢回頭。他不知道兇手有沒有追上來,隻能悶頭往下跑。不隻是為了能活下來,也為了那一絲能夠救回沈麒生的希望。
電梯一直沒有上去,說明韓詩幾個人應該一直在一層,穆夏從一層樓梯間沖出來,直奔遊樂場而去。
他們在酒吧遇上了,錢苑東險些被他撞得摔倒。
“穆夏?你怎麼了?哪兒來的血?”
穆夏堪堪穩住身形,喉嚨裡隻能發出嗬嗬的氣聲。看他的神情,韓詩立即明白了:“他們兩個……”
高維和錢苑東同時掏出了餐刀,戒備地盯着穆夏後面的方向。
“監控……”穆夏終于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韓詩急得語速飛快:“根本沒有監控,我們都找遍了,甚至檢查了是否有隐形攝像頭。”
酒吧的兩個服務員趴在吧台上,樂呵呵地看戲。
“現在怎麼辦?”錢苑東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汗,握刀的手微微顫抖着。
“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吧,愣在這裡當靶子嗎?”高維大吼。
“還是去我房間吧,最近。”
“對,對,”穆夏點着頭,腦子裡一團亂麻,被韓詩拉着往前跑了兩步後,他終于找到了那個線頭,“等一下,先去餐廳。”
“去餐廳幹什麼?”韓詩停下來,看着錢苑東和高維都快跑遠了。
穆夏反身跑向自助餐廳,一邊對跟上來的韓詩解釋:“那個兇手,我們根本看不見他。可他殺沈麒生的時候被抓住了手,而且他是可以拿刀的,說明即便他隐身了,行動中也是會觸動到實物的。我們必須想辦法讓他顯形。”
“你們兩個快過來!”韓詩隻來得及招呼一聲,根本不明白穆夏口中的顯形辦法是什麼。
穆夏徑直沖進了廚房,裡面隻有幾個廚師在收拾餐具。
“喂!”一個黃頭發男人不滿地喊,“用餐時間已經過了!外人不能進廚房。”
穆夏将餐刀抵在他脖子上:“面粉在哪兒?”
黃頭發吓了一跳:“你幹嘛?”
“打劫!我再問一遍,面粉在哪兒,不說我就把你腦袋割下來放鍋裡煮了。”
黃毛的臉色由白轉青,指了指廚房盡頭一扇寫着“倉庫”的門。穆夏把他推到一邊,拉開倉庫門進去,裡面堆滿了各種貨物,沒有貨架,也沒有分類,像個垃圾場一樣,所有的東西就這麼層層疊疊一直堆到天花闆。
海鮮的腥臭味,蔬菜和肉制品的腐爛味攪和在一起。但他顧不得這些,不停扒開上層的貨物,直到半個身子都被淹沒在腐敗的貨品中後,他才找到了兩袋仍密封着的面粉。
韓詩代替穆夏用刀抵着黃頭發廚師的脖子,被裡面傳出來的惡臭熏得想吐,等穆夏爬着出來時接過了面粉。
高維靠牆站着,臉色鐵青:“都什麼時候了,你們拿這個做飯嗎!”
穆夏瞪了他一眼,瞧見廚房桌案上放着刀具,随便找了個鐵桶,把刀具一股腦兒裝在裡面,帶頭走出了廚房。
黃頭發廚師見他走遠了才跟到門口喊:“你把刀拿走了我們怎麼做飯啊。”
剛來酒店時,穆夏是不打算做這種打破規則和秩序,又十分顯眼的行為的。因為這很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得罪了這些協助演員,說不定下次拍攝會被穿小鞋。可現在他顧不得那麼多了,他必須活下來并且找到循環的方法。
大堂裡的鐘又響起來,時針走到了十一點。
從餐廳出來,四個人走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