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他這般回答,林清如哦了一聲,随口說道,“容公子倒是辛苦。”
她的話音剛落,就有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
“林姑娘不也一樣辛苦?”
剛行至凝香閣門口,就見容朔在一旁彎眼笑着看她。
容朔摒去一旁的小二侍女,将她迎進凝香閣内,輕笑問道
“正是午膳時候,姑娘可想吃點什麼?不如試試我花間樓的招牌?”
林清如挑眉,語氣中似有玩笑之意,“容公子倒是不放過任何一個做生意的機會?”
“姑娘這話可就誤會我了。”容朔狹長的眼眸微微一眯,“不過是請林姑娘賞個臉罷了。說來,那日晚上情形危險,還承蒙姑娘保護,還未謝過呢。”
“那便來一碗小馄饨吧。”
“姑娘很喜歡吃小馄饨?”
“倒也不是。”林清如輕輕搖了搖頭,“隻是從前心情不好時,總愛去宋阿婆攤子上吃一碗小馄饨罷了。”
說着,她不由得歎息道:“如今宋阿婆離世,可憐她的小孫女也不知所蹤。”
她有意提起小瑩,不動聲色查看容朔臉上的表情。
容朔仍是一如既往,并未露出任何破綻來,隻勾唇反問道,
“林姑娘還未找到小瑩嗎?”
林清如露出些沮喪的神色來,搖了搖頭。
“林姑娘倒是十分執着。”她聽得容朔輕笑一聲,像是在好心提醒,“那晚不是聽說有許多小姑娘被送去了劉員外府上,林姑娘沒去看看?”
沒等林清如回答,他又接着說道,“我還聽說,就是前兩天的事情,劉員外被官府抓去了,林姑娘不知?”
見他這樣說,不是是否是他有意試探,林清如輕輕挑動秀眉,語氣中意味不明,
“容公子的消息倒是靈通。”
容朔隻是溫和輕笑,“這幾日,官府的門檻都快被百姓踏破了,京城人人皆知。不少酒客在我這花間樓談天說地,隻當談資呢。”
林清如哦了一聲,“原是如此。”
“那林姑娘就沒去劉府瞧瞧?”
“去瞧過了。瞧見了許多可憐女子,卻仍未看見小瑩。”
“是麼?這麼不巧?”
林清如擡頭看他,緩緩說道:“我人聽說,小瑩原也在劉府,隻是——”
她的語氣中有片刻的停頓,打量着容朔神情的變化
“隻是——被人劫走了。”
容朔卻隻是微微挑眉,露出些許訝異神情來,
“哦?怎會如此?”
林清如琥珀色雙眸注視容朔絕世面龐,想要從他臉上神色中打探出蛛絲馬迹來,
“容公子,你說會是誰劫走了她?”
容朔隻一攤手,“我也不知。”
“不過花間樓酒酣飯飽間,談資倒是不少,林姑娘這般在意小瑩下落,不如我讓小二為姑娘留意些許?”
他說得倒是十分真誠,林清如微微點頭,一笑謝過。
不一會,咚咚咚的敲門聲音響起,小二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小馄饨笑呵呵站在門口。
容朔伸手接過,将它端至林清如面前,“林姑娘不如嘗嘗這次的口味。”
林清如見他如此,揚眉道,“聽說容公子今日有貴客,怎得不用相陪?”
容朔卻隻是沖她淺淺一笑,“林姑娘不就是我之貴客?我豈有不來相陪之理?”
林清如低頭笑過,看着桌上這碗雪白的小馄饨。與外邊小攤販的土瓷碗不同,這盛着小馄饨的碗是白玉一般的骨瓷,在澄澈清亮的高湯下更顯得薄如蟬翼,通透可愛。勺子亦是用白瓷制成花蕊的形狀,别出心裁,一看便十分名貴。
襯得這一碗普通的小馄饨,也高貴了起來。
她骨節分明的指尖捏住勺柄輕輕轉動,帶着碗中的小馄饨如白色小魚一般在碗中遊動,碗勺輕輕相撞,發出叮铛的清脆響聲。嫩綠的蔥花在雪白的馄饨上做着點綴,好似飄花白玉。
林清如不知在想什麼,不由得輕笑一聲,
“這樣的小食,原不該用這樣好瓷碗裝點,也不該出現在花間樓這樣來往之間皆是鮑參翅肚的地方。”
容朔眉毛微挑,“姑娘不像是在說馄饨,倒像是在說人了。”
他亦揚唇淺笑,“能出現在這裡,即使是碗小小馄饨,也有她的獨特之處呢。”
隻見容朔的眼睛輕輕一彎,“不信姑娘嘗嘗?”
林清如似乎得到某種鼓勵,擡起勺子,正欲嘗嘗這獨特的小馄饨,卻聽得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咚咚咚——”
叩門聲倉促而慌張。
叩門之人的聲音還帶着慌亂而焦急的喘息,
“大人!大人!不好了!王牙婆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