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昱橫沒回縣衙,姚得章似乎已經把他抛到了九霄雲外,昱橫也樂得自在,溜達着逛了一圈,找到了一家面店,買了兩碗湯面,又怕面糊了,他加快了腳步,直接找到了晴無夜的住處。騰不出手,隻能擡腳踢了踢門。
門沒上鎖,被他踢得咣當作響,屋裡點着燈,卻沒人,他心下躊躇,是不是可以直接闖進去,但下午兩人之間過于的親密,讓昱橫不免有些拘束,這樣是不是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正想着,身後腳步聲響起,後又停住,晴無夜站在他身後,淡聲問:“你怎麼不進屋?”
昱橫轉頭一笑,讓出一條道,從善如流的道:“你不是回來了嗎,想和你一起進屋。”
晴無夜找了一處沒人住的空屋子,沒有去和那些人一起住在縣衙,再說他壓根就不想去看那些人的嘴臉。
晴無夜越過他的身側,推開了門,屋裡顯然是收拾過了,地面已被清掃幹淨,屋子中間橫着一張桌案,桌上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
昱橫跨過門檻,直奔桌案,穩穩的把手裡兩碗面放在了桌上,回頭問道:“吃了嗎?”
晴無夜反手關門:“沒吃,他們在開慶功大會。”
昱橫将兩碗面放在了桌案的兩側,面對着面,他坐在外側,橫起一條腿擱在長條凳上,仰頭問:“你不參加?”
晴無夜在他對面坐下,正襟危坐:“吃不下,看着生厭。”
昱橫的手一僵,先看了看桌上的面,再去瞧晴無夜的臉,不由發問:“那你現在吃的下嗎?”
晴無夜拿起筷子,在碗裡攪了攪,将面和湯和在了一起,和昱橫對視一眼:“嗯,餓了。”
這隻是兩碗再普通不過的陽春面,昱橫特地讓老闆在每個碗裡分别加了個荷包蛋,他端起碗喝了口湯:“他們有說,接下來如何?”
晴無夜夾了一塊面放進嘴裡,沉默的慢慢嚼着,等咽下後才沉悶的道:“修整幾天,接着出發。”
昱橫又喝了一口湯,自從認識晴無夜過後他不再喜歡幹着吃東西,基本上是可着勁的喝湯或者喝水,道:“姚得章這方面做的還不錯。”
晴無夜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心裡總覺得有些膈應,雖然這所謂的膈應真的放不上台面,但心裡總不是個滋味,含糊的應着聲:“是。”
昱橫挑了挑碗裡的面,心道,不然還會有這味美可口的面吃嗎,還有,說不定自己也會看到晴無夜看過的血腥場面,反應也一定會比晴無夜更為強烈。
兩人沉默的吃面,等到面吃了大半,晴無夜突然放下了手中碗筷,問道:“昱橫,想喝酒嗎?”
昱橫也放下碗筷,看向晴無夜的眼神俱是詫異:“你想喝?”
晴無夜沒有答話,從桌下拿出了一壇酒,昱橫想要去拿酒盞,找了一陣,卻在這屋裡沒有找到一隻空碗,更别提什麼酒盞了。
晴無夜道:“把面吃完。”
說着晴無夜仰頭就把面湯喝完,将碗在桌上一放,定定的看向昱橫,昱橫這才知道他什麼意思,隻能快速的把碗裡的面吃完,碗裡是一點渣都不剩,包括湯水,面碗直接見了底。
晴無夜給他斟了一大碗酒,也給自己斟了一大碗,昱橫就這麼看着晴無夜問都不問的把這大碗酒喝了大半。
他知道晴無夜是心情不好,想借酒澆愁,于是他苦笑着,也端起酒碗,十分樂意陪着晴無夜喝,他仰着頭把酒一口氣喝完,将空碗亮給了晴無夜看。
晴無夜像是很滿意,端起酒壇又給他倒了滿滿一碗,昱橫發現他沒給自己倒,湊近後打趣道:“晴無夜,你是想灌醉我?”
晴無夜極為誠懇的點點頭,目光相當真摯,毫不避諱他的這句戲言。
昱橫剛端起酒碗,卻見晴無夜直接端起了酒壇,在他的目瞪口呆下一滴不剩的喝完了剩下的酒,他手中的酒碗就這麼停在了半空。
昱橫胳膊肘撐着下巴,把碗重新落回桌上,嘀咕道:“酒量不錯啊。”
晴無夜放下酒壇,昱橫發現他的下巴上殘留了一點酒漬,苦思冥想片刻,實在忍無可忍,擡袖想要去擦。
身體前傾,袖子剛碰到晴無夜的下巴,隻覺腳下一空,他居然被晴無夜輕輕松松的抱了起來,樣子有些不忍直視的拖過了桌案,把桌上的那一碗酒給打翻了,流的滿桌都是。
昱橫撐着桌案,坐到了晴無夜的身邊,伸手去扶那隻酒碗,籲了口氣,慶幸還剩下小半碗,剛拿起碗去喝,碗口剛碰到唇邊,肩頭猛地一沉,晴無夜的腦袋癱軟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晴無夜的臉在他肩窩處摩挲片刻,十分清醒的從昱橫手裡接過了那隻碗,将那小半碗酒水一滴不漏的倒進了昱橫的口中。
昱橫差點被嗆到,清了半天嗓子才順過氣來,碗口還停在他的唇邊,他剛把碗拿開,還沒放到桌上,隻覺唇邊一溫,是晴無夜的額頭貼上了他的唇瓣。
放下了碗,他終于抽出空去扶晴無夜,剛把晴無夜往上扶了一扶,晴無夜的腦袋一沉,鼻尖又碰了昱橫的雙唇。
昱橫直接就不敢動了,生怕自己接下來的動作之後,兩人就應該唇貼着唇,胸口貼着胸口,這樣的話,那就是太那個什麼了,昱橫正襟危坐之時想都不敢想。
不知為何,昱橫有些口幹舌燥,他艱難的抱着晴無夜,側過了腦袋,舔了舔唇,思來想去,大概是自己酒喝太多了的緣故。
他好整以暇的輕咳一下,聽到有人敲窗,猝不及防的差點松手,别過了頭,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腦袋探進了小窗,不知是不是心虛的緣故,他差點把晴無夜扔地上。
那人帶着氣聲道:“是晴将軍嗎?”
昱橫點了點頭,模棱兩可的道:“是,也不是。”
那人一臉疑惑的看他:“到底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