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卻看到沐夕獨拿着那塊碧血晶理都沒理他不說,還将之毫不猶豫地抛入了自己的口中,然後嚼都沒嚼地就直接吞了進去。
“……你這分明是找死!”西夂愕然間沒控制住自己,瞬間便移了過去,一隻手惡狠狠的抓上沐夕的下颌,小臉扭曲着道:“雖然你是人,但這碧血晶還需配上靈草才能吞食!你難道不知道嘛!”他恨不得将那碧血晶從沐夕的嘴裡摳出來。
沐夕的眼眸微眯着,腳下一動便擺脫了他的扼制。
他撤到西夂三米開外,沉聲道:“别太放肆!”然後便咬緊了牙關。
他感到五髒之中似如刀絞一般,雙眼也如焰火灼燒,火燒火燎的。所預知的疼痛便都紛至沓來。
西夂像見了鬼一般看他,怒極反笑道:“我雖知你詭計多端,但沒想到,你對自己竟也能下得去手。不過,你當真以為用這苦肉計就能夠逼我就範?你當真以為我西夂隻要成為你的魂獸,就要因為你的死而陪葬。你拿這個威脅我,是不是蠢!”
沐夕的氣息已變得急促,全身的經脈更如同被挑斷了一般猶如被萬人淩遲。然而搖搖欲墜的身子卻因為西夂的話而一僵,扶着一旁的斷木咧嘴艱難地道:“你的腦子,是不是被門擠了!”
水仙碧血獸身上的碧血晶俗稱穿明,可破眼前所有的霧障,使人眼明心靜,更可提高對魂力探測的精準度,已達到提前捉補到他人魂力的走向。所以,彌足的珍貴,更何況沐夕所宰殺的水仙碧血獸已靈智大開,絕非凡物,食之效果奇佳。
隻是人類的肉身比之魂獸要顯得尤為薄弱,需配上名為決七的靈草方可食用,不然很容易在食用之後因無法承受它的侵蝕,而腸穿肚爛而死。
但沐夕不同,他是血國人不說,因着從小便修習五種魂術的原因所有的髒器都已千錘百煉,似銅牆鐵壁一般。光一個碧血晶也隻不過是能在裡面攪上一攪,自是翻不出什麼大浪。隻要沐夕扛得住,它早晚會被消亡殆盡。
所以沐夕自是在斟酌了它的利害關系後方才食用。他是不會傻到用自己命去開這個玩笑。
可這些西夂并不清楚,他望着沐夕因着太過用力而滲出鮮血的雙拳,還有強忍着痛楚而極力挺拔的身姿,不知為何竟比之任何時候都要憤怒。
“一個冰藍族的小兒,你至于嘛!”西夂說得咬牙切齒。仿若恨不得将沐夕嚼碎吃了。
沐夕的身上已是汗流浃背,他微皺着眉嘴角處染了一抹苦澀,卻并未回答。
一旁失了綠葉的斷木已被他指尖的血所染紅,淩亂的發絲被汗液貼了大半的面頰,緊抿的唇蒼白如紙。
但當他再次擡起頭來的時候,一雙布滿血絲的眼已是一片清明。疼痛雖并未遠去,但那霧氣已在他的眼前如一層紗衣般随之消散。
隻是極其不巧的是,沐夕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西夂,亦不是周圍的環境,而是兩道異常辣眼的身影。他們自不遠處以極快的速度向着山谷内飛掠而來。
沐夕頗感無奈地歎了口氣,看向西夂道:“來得還真快。看來,又少不了一場惡戰了!”
西夂回了他一眼,并沒言語。而是微微張開了手,手中現出了一根巨大的白色羽毛。微風吹過他銀白色的長發,他兜帽下的眼浸滿了寒意。
他與駱泱駱如之間的恩怨怕已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釋得清的了。西夂雖從未怕過他們,但海明羅卻一直在壓制着他。數十年,就仿佛一個明明會走路的人卻要一路爬行,被逼迫得久了,難免咽不下這口氣。而如今駱泱駱如的海明羅已失,即如此,即便此地對西夂極為不利,但也沒什麼能夠使他感到畏懼的。
并未有多久,駱泱駱如的身影便化作了一縷風沙自所剩無幾的裂痕處穿梭而入,浮至半空。
許是因為丢了海明羅的原因,他們不能夠像以往一般左右魂獸們的魂力,所以一路上有些狼狽。本是完好的衣衫破洞百出不說,身上的傷痕也遍滿了全身。而在他們看來,這歸根到底都是因為沐夕與西夂,所以當他們看到二人時眼中的恨意便驟然增加幾倍。
狂烈的風沙如龍卷風一般自他們的腳下逐漸擴散,伴着他們周身的蕭殺之氣,竟使得一旁的霧氣也随之淡化。
“臭小子,你們竟然也敢來這裡!還不将海明羅還回來”駱如憤怒的聲音用足了魂力,近乎放大了好幾倍,以至于如雷鳴一般自半空中轟然炸響。
細小如蚯蚓一般的裂痕已在他們的身後契合,似阻隔了所有的血雨腥風。而氤氲的霧氣也随着他們的到來逐漸隐于透明,僅片刻間便使所有的人都視野開闊。
于是數千道的目光穿雲破霧一般向着他們的所在地齊聚而來,猶如萬千燈盞,姹紫嫣紅。
沐夕眯了眼睛,眸中暗了暗。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們,道 :“沒想到你們竟能夠輕易地破了這霧氣。不過,想拿下我們,也絕非易事”話落間沐夕身旁的斷木已在他揮手間轟然而碎,似是警告一般,帶着強大的威壓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