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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十一幕 應許之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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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比初次見尤多西亞時,她尚14歲,是個懵懂女孩。六年過去,閨閣少女的臉龐隐隐帶上了更多成熟的憂郁,淚水有了更多苦澀的滋味。她看上去比尤比還年長了,可又貌似仍懷着天真幼稚的心靈——打上了船,她便勾着愛人的手指,不住地哭泣,好似無邊無際的海洋都是她的眼淚澆作的。她踏上旅程,有了新的人生,從此便自由了。她為何還是哭泣呢?尤比想不明白。

夜裡甲闆上布了桌椅,點起燈燭。“你是特意來我的船上嗎?”尤比等到尤多西亞終于哭得累了,才敢關切地問,“你不覺得我會害你嗎?”

“我認識的人不多,尤比烏斯大人…”尤多西亞又變回那副規矩溫順的模樣,說話的聲音小得難以聽清。“您總比别人值得信任。”

“…狄奧斐盧斯一定和你說過不少我的壞話。”尤比清了清嗓子,“你不像你的哥哥那樣想嗎?”

他對面的少女慌張地轉眼睛,手指在裙子上劃圈。“…您是唯一一個問過我願不願意的人。”她低下頭,“您曾真為我着想過,哪怕我的母親也沒這樣問過。”

這些話叫尤比覺得慚愧。他轉開視線,不甚舒服地捧起手邊的金杯。“那你和你那出身卑微的愛人的事,狄奧斐盧斯先前知道嗎?”

一談起愛人,尤多西亞的眼神便溫柔又靈動起來。“尤比烏斯大人,您一定理解這個。”她的語調悲傷又笃定,“愛情純潔美好。這是上帝給予我們的禮物,從來不是任何世俗之物能夠阻攔的。”

“這倒是真的。”尤比贊同地點頭,啜飲杯中鮮血,“愛情也使人有了勇氣!”

亞科夫與舒梅爾正在稍遠些的位置監聽這場對話。尤多西亞的“愛人”站在欄杆邊——那俊秀的男孩像隻呆愣的鹦鹉似的,被尤多西亞牽着,隻眼神空洞地望着大海。“這小姑娘一個人怎麼活?”舒梅爾歎着氣,“我們把她放到哪去?羅得島、塞浦路斯,還是一路載她到阿卡,扔到滿是□□的地界去?”

“沒什麼活不了。”亞科夫不屑地開口,“她尚是個貴族,還有魄力自己帶着‘愛人’逃跑。”

“無地無财産的私奔貴族又算什麼呢。”舒梅爾搖頭,“我倒怕她那‘愛人’害了她。打上船起,那男孩一句話也沒為她說過。”

“她認識尤比,尤比會幫她。”亞科夫抱起手臂,“人脈就是貴族出身的好處。”

舒梅爾緘默下來,像在思考什麼。說實在的,亞科夫也不覺得荒謬的愛情能為可悲弱小的姑娘添上助力。他豎着耳朵,繼續聽尤比與尤多西亞談論起修道院的事。“我得不了遺産的,大人…”尤多西亞正磕磕絆絆地為尤比解釋,“若是我的丈夫尚無子嗣,我又為他添丁,我尚能以監護人的身份繼承子女的财産…可是那人已有子嗣,是合法繼承人。一旦結了婚,我成了寡婦,必被繼子送進修道院去…”

尤比眨眨眼睛,困惑地向亞科夫與舒梅爾那瞧。“我曾去過修道院的。”他天真又殘忍地張口,“其實那有書讀,有人照顧飯食起居,除了每日祈禱禮拜繁瑣了些,倒也生活快樂,氛圍甯靜…”

尤多西亞聽了他的話,忽然端莊地落下幾滴淚珠——亞科夫也被這無理的發言惹得惱火,他用力地咳了幾聲。

“…是我失言了。”尤比瞧見亞科夫的模樣,手足無措地從自己身上取了帕子遞給少女,“那你想到哪去呢?總不能和我們一起上戰場,去埃及啊。”

“隻要和我的愛人在一塊,總有辦法的。”尤多西亞低着頭擦拭眼淚,“您隻要在兄長找不到的地方放我們下船就好了。”

“羅得島和塞浦路斯都是羅馬的地界,你随我們去聖地吧。”尤比思量了一會,“等到了耶路撒冷,我會給你們筆錢,尋自己的營生如何?”

“大人,您太好了!”尤多西亞的眼淚還是不停,她抽泣起來。“我們一定報答您!”

尤比沒法再問了。他深深歎氣,向仆人叮囑了些要注意的,便叫他們送這二位不速之客回房間去——他們不得不在有限的船艙中額外騰出兩間尚能待客的得體房間,叫貴族少女尚有栖身之所,又保持名節。等到尤多西亞終于消失在視野中,尤比如釋重負地靠在欄杆上,仰着頭瞧雲中若隐若現的明月。

“還好我有你們在身邊。”他扭過臉瞧上前來的亞科夫與舒梅爾,“有你們在,我什麼都用不着擔心。若我是她,我也要非要愁得掉頭發不可了。”

可亞科夫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舒梅爾也一聲不吭地抿着嘴。

“你們有什麼不滿嗎?”尤比驚訝地從欄杆上直起身來,“亞科夫,我叫你放她上船,你也應了的!”

“我倒沒有不滿。”騎士徑直坐到椅子上,“你問他吧。”

尤比的視線轉到舒梅爾的繃帶上。

“尤比烏斯大人,我想您明白我并非刻意與您作對…于是我不得不告誡您這事。”舒梅爾躊躇了好一會,才動着舌頭開口——亞科夫聽得出來,他不光責怪尤比,還責怪自己。“您實在不該在港口載她上船的。”

尤比張大了嘴,驚奇舒梅爾竟敢于在這時反對他。“為什麼你這樣說?”

“我難以揣測您是真不明白,還是僅想為所欲為地胡鬧…希望您聽了我的話,能告訴我您的想法,讓您忠誠的謀士免于私下揣度。”舒梅爾緊張地來回搓摸欄杆,“您若是真想幫助這姑娘,便要替她着想:是與一窮二白的愛人私奔到滿是異教徒的地方貧苦地生活,還是嫁給年老的貴族在修道院頤享天年為好。有時人們就是會愚蠢地做對自己無益的事情。

“而您若隻圖自己一時情感上的縱容,受不住别人的乞求,便又要想想這縱容的後果:您幫助菲拉克托斯家的女兒和仆人私奔,這于您的名聲也是有損的。”

不出意料地,越聽這話,尤比的臉色就越難看。亞科夫靜靜端詳他們倆——幸虧舒梅爾看不見尤比厭煩的表情。

“我不是想幫助她,也不是受不住乞求。”尤比皺起眉來,向亞科夫那小心地瞥了一眼。“純潔的愛情不該受任何阻攔,這是種真理。我聽說皇帝的堂兄弟越獄逃跑,和自己的親侄女私奔到特拉布宗去,還生了兩個孩子。既然這驚世駭俗的戀情都能終成正果,那尤多西亞又怎麼得不到幸福呢?”

這下難堪的表情移到了舒梅爾臉上。亞科夫悠閑地移目去瞧,那繃帶下的鼻子皺起來,小胡子也搖搖晃晃。“您說的那事不光是私奔,還是□□。不光驚世駭俗,還傷風敗俗。”猶太人說,“他的親侄女還是耶路撒冷國王的遺孀。他們犯了罪,毫無廉恥與道德,還破壞了規矩與約定。”

“遺孀?”亞科夫忍不住插嘴,“是我們見過的那位?”

“不是那位,是更前的一位。可那又怎麼了,非叫年輕女子守寡一輩子嗎?”尤比氣沖沖地丢給他回答,“有時我真覺得你們年齡大些的人好似就嫉妒美好的事物,總能擺出各種各樣的理由阻止愛情。年齡、性别、地位、種族、宗教、血緣,反正你們看不慣的人就是不許在一起。我真疑惑,你們就沒有年輕過,沒有向往過美好的愛?”

聽了這話,亞科夫的臉上露出一副滑稽表情,像憋不住笑了似的。他又瞧舒梅爾那張難堪的臉——猶太人的嘴唇顫抖着,像正搜腸刮肚,等着用苦口婆心的話反駁這些;也像在後悔自己将這些話說出來,惹得年輕的吸血鬼與他争辯。

“…若您這樣想,是沒問題的,因為您與衆人不同,有自由而自私的資本。”他喃喃道,“不過您一人這樣做倒也罷了,請不要将這自由與自私強加與他人去…許多人經受不起這自由的重量。”

亞科夫又去瞧尤比的反應。他懷疑吸血鬼尚聽不懂這些話的含義——“我不覺得這是自私。”果然尤比的聲調又提高了些,“每個人自己想要和誰在一起如何生活,本來就不關别人的事。分明是非從中尋找矛盾的人們才自私,想用自己的道理綁架他人!”

他不再像從前的小孩子那般聽什麼便是什麼了。亞科夫想,尤比已有了自己的想法,并肯為這想法喋喋不休地争辯,不惜得罪身邊人——雖然這想法的确略顯稚嫩,但世上這般年紀的年輕人都是如此,無可厚非。可惜對舒梅爾而言還是過了:猶太人的背又彎下來,像位耄耋老人,呈卑微的模樣閉上了嘴。

“我同意别人的乞求時,你便覺得我縱容、愚蠢、自私。”尤比向大海憤怒地歎息,“可你乞求我治你的眼睛時,我的克制又不算作美德了。”

“我沒這種意思,尤比烏斯大人…”舒梅爾的聲音聽起來像要哭了。

“别這樣叫我,舒梅爾,我和你說過太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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