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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十一幕 應許之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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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次?這樣的對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發生過多少次?亞科夫警惕又煩悶地想。騎士用手指點點桌子,阻止這場對話繼續滑向災難。“事已至此。”他嚴肅開口道,“你們繼續争辯也沒什麼用。”

“你怎麼看這事?”尤比不依不饒地将戰火燒到他身上,瞪着眼睛瞧他。“告訴我,亞科夫,你覺得我害了尤多西亞嗎?”

亞科夫毫不畏懼地瞧他發怒的模樣,拽着舒梅爾的袖子将盲人拉到身後。

“高談闊論虛無的道理毫無意義,凡事要一事一理。”他沉着嗓音說,“我和你打賭,等到了羅得島,你便知道這事究竟誰對誰錯了。”

如他所料,尤比眼中的憤怒被他瓦解了。“這是什麼意思?”他年輕的主人疑惑地發問,“你賭什麼?”

“我賭愛情。”亞科夫說,“賭愛‘情’與愛‘人’的區别。”

這條航路亞科夫極為熟悉——過去的五年間,他每三個月就要跑一個來回。戰艦群從君士坦丁堡出發,橫跨馬爾馬拉海,從達達尼爾海峽到愛琴海去。隻不過艦隊規模龐大,紀律與補給的需求拖慢了他們的速度,不如騎士團的商船一般輕便易行。康铎斯特法諾斯将軍計劃路途中在兩個港口停靠休息,頭一個便是羅得島。

愛琴海的海水美極了,湛藍清澈,像透亮的寶石一般搖動。可吸血鬼無福在陽光下欣賞它們——尤比整天捧着的書從《埃涅阿斯紀》變成了《世界七大奇觀》,不時舉着上面的圖畫給亞科夫瞧。“這從前有太陽神的巨像,所有船隻都從他的□□經過!”尤比在昏暗的船艙中念叨,“可沒過幾十年就被地震毀了,隻剩下大理石的基座還在。”

亞科夫皺着眉瞧那畫:巨像是個裸體男子的模樣,跨步在防波堤與半島中間,一手持矛一手舉劍。隻是畫家畫得誇張,那龐大得過分的建築叫人至今不敢置信是人力能為之,更遑論千餘年前。他探頭出去到毒辣的陽光下,對照着畫作望那港口——現在本是巨像腳踩的地方一邊是普普通通的風車磨坊,另一邊是片海灘,躺着些赤身裸體的希臘人做日光浴。

“基座也找不見了。”血奴應付道,“你用不着出來瞧。”

然而他身邊的吸血鬼根本不聽他的話。亞科夫隻一會沒看住他,那沒纏好頭巾的腦袋已從他身邊探進刺眼的陽光中。一陣可怕的煙霧彌散開,帶着股焦糊氣味。“你再敢這麼做一次,我就把你釘進棺材裡。”亞科夫氣得用力推了好幾下他的腦門,“越向南方走太陽越大,你不知道嗎?”

“難得來一次,我也想看看。”尤比與他犟嘴,“被曬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

亞科夫知道與不懂事的年輕人理論毫無用處。他隻責怪地瞧尤比身後的娜娅——他們買來的希臘女奴整日忙于照顧自己年幼的孩子,服侍尤比的時候少了。亞科夫拽開吸血鬼,邁步到娜娅面前。女奴一聲不吭,乖順地跪到地上,垂下恐懼的眼神。

“帶你來不光是供血用的。”亞科夫下命令時的模樣威嚴可怖極了。他的話一半說給她聽,另一半說給尤比聽。“再叫我看見他這樣做,我就把你的小孩扔進海裡。”

下作的方法十分奏效,尤比果然不再嚷嚷了。他隻咬着嘴唇,不情願地瞧亞科夫這讨厭模樣。亞科夫樂于見到自己的伎倆得逞。他沒時間耗在這裡,隻邁步到甲闆上——更多暈頭轉向的正事尚等着他做。

騎士團的同袍與庫曼傭兵的将領已聚集到這艘船上,等待亞科夫的命令與給養。“船隻在這停靠一天,天亮前必須回來。”亞科夫喚達烏德來,将舒梅爾數好的金币袋子分發給衆人,又作出副威壓模樣。“下次停靠在塞浦路斯,你們要準備好至少20天的吃食和淡水。”

大家沒多做停留便去了市場。等這批人走了,尤多西亞又攜着她那愛人上前來。“大人,我們也需要去市場采買些東西…”少女唯唯諾諾地開口——她的愛人比她更緘默柔弱。“能請您借我們些金币嗎?日後記在尤比烏斯大人賬上,一同計算…”

亞科夫沒等到這些話說完,就向她手裡塞了一個錢袋,甩甩手叫她下船去。尤多西亞極小聲地道了謝,帶着不知是愛人還是仆從的人向港口走。這時,舒梅爾被努克攙扶着,也緩緩行至他背後。

“這小姑娘要是再不回來了怎麼辦?”猶太人歎息道,“算不上我們的責任吧?”

“當然算不上,我巴不得她再不回來。”亞科夫又将另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拎在手裡,可皺着眉躊躇。“…我要你們帶些這的特産美食回來,什麼都行,越多越好。”他将那皮革袋子在手裡來回揉捏。

“尤比烏斯大人早吃不得這些了。”舒梅爾驚訝地在繃帶下張開嘴,“買了又做什麼?”

“誰說給他吃的?是給我吃的。”亞科夫将錢袋丢進達烏德懷裡,男孩手忙腳亂地接住了。“你也跟他們去吧。”

他獨自坐在甲闆上,眺望愛琴海藍綠色的晶瑩海水,一直等到日暮西山。他曾在這航行五年,頭一次對這壯美景色産生如此多翻湧的情感。這的晚霞與君士坦丁堡迤逦的粉紫色不同,呈着慵懶又惬意的暖橙色。薄暮籠住了白色的礁石與沙子,它們像被太陽曬褪了色,像是一絲污穢也容不下的潔淨世界,正被烈焰灼燒着化成灰似的。

尤比在他背後打開了船艙的門,腳步停在陰影中,晨昏線将他困住了。“這真漂亮。”他遠遠地抱怨着說,“比你從前講給我聽的還漂亮。”

亞科夫瞥向即将隐去的紅色太陽,發現天快黑了。“你親眼看到,總比他人講給你聽來得真切。”血奴深深歎息,“隻怕你再不願親眼看了,滿足于描摹解讀。”

“你想叫我親眼看到,卻不許我離開這陰影。”

“這又是誰的錯?”亞科夫回過頭去,立着眉毛瞧他。

尤比被訓斥惹得低下頭去。“總不是娜娅的錯。”他委屈又孤獨地開口,“她全是因為我才挨你責罵,變得悶悶不樂,不敢與我親近了。”

“不是因為你,是因為你的權力。”亞科夫将眼神移回橙紅的晚霞上,“你的權力能叫别人替你承擔你的罪責,别人因此遠離你。”

“可權力也能叫我補償他們。”

“補償過了,就和從前沒任何區别嗎?”

尤比沒回答他,隻倔強地哼了一聲。晨昏線緩緩移動着,遠遠地,舒梅爾一行人先回來了。他們攜着仆從與腳夫,帶着采買的貨物走在沙石路上。亞科夫嗅到食物的香氣正向這來,他從座位上起身,摘下頭上沉重的鐵帽子。

“我為你帶了水果撻,用橄榄、石榴和橙子做的;還有牛奶咖啡,撒了烘焙過的黑芝麻。”舒梅爾拍拍努克和達烏德的後背,叫兩個小跟班将東西送去亞科夫那去,“還有墨魚面,這東西再向東走就沒得吃了。”

尤比走出船艙步入黑夜,驚訝地瞧見仆人與侍從将美食擺滿了桌子。“可我已嘗不出味道了,亞科夫…”他慚愧又羨慕地小聲嘟囔,“隻能你一個人吃這些。”

亞科夫沒回答他,隻從達烏德手裡接過一柄精巧餐叉,卷起那點綴着羅勒與香草的、漆黑的面條。“本就不是給你吃的。”他狠狠地大快朵頤,吃得醬汁濺在嘴角。“你隻能看着。”

“你真小氣!”可吸血鬼偷偷趴在他耳邊說,“你吃完了,我再吃你不就好了嗎?”

亞科夫被這可惡的話惹得面目扭曲,心髒怦怦作響。他囫囵推開主人,想盡量心平氣和地吃完這頓飯。可惜事偏不如他願:他第二次在滿是士兵和仆從的港口看到一頭散亂的金色長發正向這擠,這次還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聲——尤多西亞的鞋子又跑掉了,腳底被石頭磨出傷口,鮮紅地沾濕了襪子。

沒人攔着她沖上船來。尤比向娜娅使了眼色,便有人攙着可憐的少女上前。亞科夫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放下餐叉。

“尤比烏斯大人…”她聲聲泣血,“我的愛人不見了,我找不到他!”

尤比立刻憐憫地喚了幾個他的奴隸來。“我讓人去幫你找找。”他關切地問,“你的愛人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大人…”尤多西亞如夢初醒般抓着滿是淚痕的臉龐,“…我還沒來得及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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