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冷靜下來,也有點心虛,跟美女抱歉一笑,拉着阿洋回到他離開時的那片海域:“沒事的,你放心,看,他就在這裡。”
阿洋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海面平靜,空無一人。
“人呢?”阿洋聲音也涼下來,“是我帶他來的,他要是出事了,你讓我怎麼辦?”
“這、這,我們合作這麼久了,哥你知道的,這是我第一次犯錯,我下次再也不會了。”
雲飄動着,現下恰好遮住了太陽。天空陰沉下來,對其他人來說,是個好現象,巴不得多幾陣刮風,最好下幾滴雨。
除了站在海邊的兩人。
平靜的海面開始出現白色的浪花,海水活過來了。遠處玩耍的人都開始向岸邊靠攏。
阿洋脫下鞋子,毫無預兆地拉着瑞恩一起跳了下去。
“無論如何,我們要把人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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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追上了那隻海龜,陸嶼正準備摸一摸它的殼時,變故突生。
一陣浪撲過來,蓋過了水面之上的呼吸管,冰冷的海水通過管子,被吸入肺内。
陸嶼被水嗆得連連咳嗽,腿不自覺地往下蹬,腳底傳來一陣劇痛,應當是被珊瑚或者海膽紮破了。
美好的東西往往都會傷人。
海浪一陣陣襲來,冰冷的海水淹沒生機,陸嶼忍不住劇烈呼吸,面鏡上長出了白蒙蒙的霧氣。
他掙紮着翻身,想要仰面漂浮,然而身體卻不聽使喚。雙腿沉重起來,好似有千斤重,下墜,不斷下墜……
豆娘魚愉悅地繞着他跳舞,歡迎他的加入,為這位海洋的新永居者祝賀。
陸嶼耳邊模模糊糊傳來人聲,似夢似幻。他閉上眼睛,順從地擁抱黑暗。
平靜,甚至帶了點不能說的隐秘喜悅。
一眼看得到頭的壓抑人生,安排得絲毫不出差錯。
他的生活是一條直行道,而現在,他可以擁有四通八達的整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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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管剛沒過海面,有人從背後攬住了他,那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
是錯覺嗎?
不是。他在慢慢上升,被帶離黑暗的海底,回到殘酷而眷戀的人間。
海面波光粼粼,陸嶼眯着眼睛,不太适應突然的光亮。
“你……”阿洋眼神複雜,剛吐出一個字。
陸嶼一陣劇烈的咳嗽,好想要把肺都咳出來了。
阿洋搖搖頭,招呼瑞恩一起把他拖回了岸邊。
“你的腳在流血。”阿洋注意到他走得一瘸一拐,把他的一隻胳膊擡到肩上,讓陸嶼把大部分力量都卸在自己身上。
“可能被劃傷了,沒事。”陸嶼臉色還有點蒼白,“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阿洋聽見他的“對不起”,像是被觸動了某根神經,面上愠色漸濃,“騰”地一下回頭,沖着瑞恩大吼了幾句。
陸嶼聽不懂泰語,隻能根據反應猜測,于是也看向瑞恩。
瑞恩臉上賠笑的表情也挂不住了,臉色一瞬間煞白,似乎要說些什麼。可是阿洋不再看他,低聲對陸嶼說:“我帶你去醫院。”
陸嶼本來想說他可以一個人去的,但是看阿洋的臉色,他選擇了閉口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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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洋開車帶他去了一家最近的私人醫院,一進門就有護士推了一架輪椅過來,熱情地招呼他坐上去。
陸嶼擺手,哪兒這麼誇張,他表示自己隻需要腳底清創。
阿洋卻接過護士手裡的輪椅,不管他的抵觸,直接扶着他坐了上去。
護士看見這兩人的舉動,笑了笑:“您需要翻譯嗎?”
這家私立醫院的醫生大多都說泰語,但是配備了26種語言的翻譯。
阿洋用泰語回答說不用,推着他到了等候處。
把東西放在座椅上後,阿洋轉身離開。
陸嶼:“???”
陸嶼抓住他的衣角,“你去哪裡?不是帶我去看醫生嗎?”
阿洋一臉疑惑地看着他,“我去幫你挂号啊。”
“哦。”不知道去醫院要挂号的陸少爺悻悻地松開手。他以前病了都是找自家私人醫生的。
阿洋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推着他去了醫生的辦公室。
陸嶼全程坐在一旁,看着醫生跟阿洋溝通,最後醫生把他腳上的海膽刺拔了出來,給他開了幾瓶消炎藥和消炎水。
他們到大廳等待繳費時,阿洋還是臉色凝重。
陸嶼坐在他旁邊,不知道該說什麼。也許是他今天的行為惹阿洋生氣了。
他思索了一下,驟然擡眼,對阿洋說:“送你個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