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禮沒玩多久,馮子敬就趕過來了。
“不是吧,木子,你幾歲了,還玩這個?”他笑得特别誇張。
蔣讓收了手,秋千的速度慢下來,溫禮雙腳點地,身子頓時停了下來,她瞪了馮子敬一眼:“不行嗎?”
“行行行。”馮子敬拍了拍蔣讓的肩膀,催促道,“不是要打遊戲,快點啊,我媽讓我九點前回去。”
“還玩嗎?”蔣讓身子沒動,看向溫禮。
雖然不夠盡興,但是也足夠了。溫禮心中壓着的那團郁氣,早在秋千的起起落落間煙消雲散。
“不玩了,走吧。”她說。
上了樓,溫禮先回了一趟家。
浴室裡傳來流水的聲音,她聽了一耳朵,是宮文秀在幫溫淼洗頭。
腳步未停,溫禮走進卧室拿起書包,然後關上了門。
她在玄關處換上拖鞋。在這十幾秒的時間裡,她在思索一個問題,要不要跟宮文秀說一聲?
思索再三,還是作罷。
宮文秀這會兒肯定還在氣頭上,說不出什麼好話,溫禮不想去觸黴頭,也不想跟她吵。
浴室裡響起吹風機的聲音,溫禮拿上書包和鑰匙,直接去了蔣讓家。
進門時,馮子敬正坐在凳子上吃東西,茶幾上擺了幾本書和一堆零食,略顯淩亂。
溫禮随意地往沙發上一靠,貴妃榻上放着一件外套和書包,橫七豎八的,顯然是馮子敬随手扔的。
“蔣讓呢?”她問。
馮子敬吃着薯片,嘴裡時不時發出“咔嚓”的聲音,細小的粉末随着他咀嚼的動作,飄入空氣裡,落在亞麻色的沙發墊上。
他抽空回了句:“在房間呢。”
蔣讓從卧室裡出來,看到這副場景,嘴角微抽,他趿着拖鞋走過去,将垃圾桶放到馮子敬的腳邊,陰恻恻的目光掃了始作俑者一眼。
“你沒吃晚飯?”
馮子敬看了一眼亂糟糟的茶幾,有些心虛,于是收了收腳,嬉笑道:“沒吃飽,你要不要來點?”
蔣讓扶額,沒應他,在溫禮旁邊坐下。
柔軟的沙發頓時凹陷進去一塊,溫禮的身體不可控制地朝他的方向滑了幾公分。
距離拉近,兩人的手臂不經意間碰到了一起,隔着輕薄的布料,溫禮能感受到蔣讓身上傳來的溫度,輕微有些灼熱。
蔣讓似乎也有所察覺,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下。
“手機給我。”他說。
馮子敬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放在茶幾上,用手一推。手機滑到邊緣,在即将掉落地上的前一秒被一雙好看的手給接住。
那雙手很寬大,骨節分明。
手機沒設密碼,蔣讓往後坐了些,雙腿微微敞開,手肘搭在膝蓋上,直接打開了遊戲。
遊戲加載的間隙,他轉頭看了溫禮一眼。
此刻溫禮正端坐在一旁,手裡捧着語文書,看那樣子似乎是打算背誦課文,隻是茶幾的高度不夠,她隻能把書攤開放在雙腿上,修長白皙的脖子彎起一抹細微的弧度,一縷劉海垂落下來,側臉柔和恬靜。
大約是這個姿勢不太舒服,沒一會兒,她又直接坐到了地上。
地上鋪了沙發墊,但是很薄,溫禮依舊感覺不太舒服。
半晌,旁邊的位子忽然空了,她擡頭,看到蔣讓起身去了一趟房間,再出來時,手裡多了一個毛茸茸的坐墊。
他把坐墊遞給溫禮:“墊在地上。”
“謝謝。”溫禮道了謝,坐上去感受了一下,果然舒服了很多。
馮子敬突然覺得自己屁股下的凳子又涼又硬,手中的零食也不香了,他郁悶道:“讓哥,為什麼我沒有?!”
蔣讓斜睨了他一眼:“你肉厚。”
馮子敬:“……”
你倆就互相偏心吧,反正我是多餘的呗。
溫禮被逗笑,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整個人看上去生動不少。
遊戲已經加載成功,蔣讓收回視線,快速地輸入賬号密碼,成功進入。
李源的好友很多,一上線便收到好幾個組局邀請,蔣讓一一點擊拒絕,正要開始排位,又跳出來一個三排邀請。
是個熟人。
蔣讓沉吟片刻,點了接受。
開了隊伍語音,宋浩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李源,幾天不見,你怎麼掉回鑽石了?”
溫禮倏然轉過頭,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蔣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狹長漆黑的眸子倒映着遊戲裡的微光,反問:“你玩什麼?”
“射手吧……诶,你不是李源??”宋浩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震驚,随後又遲疑道,“你是……蔣讓?”
蔣讓“嗯”了一聲,根據陣容選了一個拿手的英雄,簡短道:“幫他上分。”
“這樣啊……前幾天在球場上看你們倆針鋒相對那樣兒,我還以為你們之間有什麼過節。”
“沒有的事。”
“噢,那你是什麼段位啊?”
“最強王者。”
“大神求帶!李源那貨太坑了。”
蔣讓揚了揚嘴角,沒說話。
其實他玩的少,剛打上王者沒幾天,算不上大神,但是在低端局帶飛不成問題。
從溫禮的視線看過去,少年的側臉棱角分明,鼻梁英挺,濃密的睫毛垂下來,遮住漆黑的眼。
手機裡時不時傳來宋浩的呼救聲,咒罵聲,聒噪的很。
相比于宋浩,蔣讓打遊戲的姿态簡直能稱得上優雅。
隻是那勾起的嘴角,隐約透着幾分屬于他這個年紀的狂傲痞氣。
溫禮雖有疑問,但也沒打擾,低頭繼續默讀課文。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禮困得眼皮開始打架,她趴在茶幾上,腦袋不由自主地埋進臂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