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過來時，客廳空無一人。

窗外夜色朦胧，燈火闌珊，她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肩膀上的衣服随之滑落，落在她的腳邊。

是蔣讓的外套。

溫禮心中一暖，拿起衣服抱在懷裡，腿腳有些酥麻，她在原地坐了會兒，很快聽到了腳步聲。

蔣讓從廁所出來，看到她睡眼惺忪的模樣，眸色微暗，但僅一秒，又恢複自然。

溫禮揉了揉腦袋，問他：“讓讓，我睡了多久？”

蔣讓走近，半蹲在地上，收拾茶幾上的殘局：“大概一個小時。”

“馮子敬呢？”

“走了。”

溫禮起身，把手中的外套放在沙發上，跟着一起收拾，她撫平沙發上的褶皺，又把課本作業一股腦塞進包裡。

收拾完一切，她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多了。

蔣讓換上新的垃圾袋，拿上鑰匙，打算下樓扔垃圾。溫禮跟在身後，腦袋還有些暈沉沉的，像是沒睡醒，她打了個哈欠，想起一件事情。

“讓讓，你為什麼要幫李源上分？他那麼讨人厭。”

語氣有幾分埋怨。

面前高大的身影突然停住，溫禮沒刹住車，直接撞上了他結實的後背。

“嘶……”她捂着酸疼的鼻子，還未完全清醒過來的雙眸刹那間濕潤了，“你幹什麼呀？”

蔣讓沒想到她跟得那麼緊，低頭檢查她的鼻子：“手拿開，我看看。”

還好，隻是有點紅。

門口的燈亮起又滅了，樓樓道傳來腳步聲和小孩子的歡笑聲，愈來愈近。

是宮文秀帶着溫淼回來了。

“我先回去了。”顧不上疼痛，溫禮丢下這麼一句話，匆匆從口袋裡摸出鑰匙開門。

門打開，女生纖瘦的身影晃了下就不見了。一秒後，門縫裡又探出一個頭，露出她那明晃晃的笑臉。

“讓讓，今天謝謝你。”

蔣讓揚眉，聲音淡淡：“客氣什麼。”

翌日。

第一節是數學課。

溫禮昨晚補作業補到了十點，要睡覺時才想起來數學卷子還沒做，又掙紮着從被窩裡爬起來，挑燈夜戰。

差不多到十二點才睡。

一想到數學老師那張肅然的臉，她幽幽地歎了口氣。

上課鈴聲響起，數學老師拿着一摞試卷進來，走到講台上，他把卷子往桌子上一放，嘭的一聲，激起一層粉筆灰。

前排兩個同學隻感覺那灰撲面而來，不約而同地偏頭扇了扇。

教室裡窸窣的聲響，逐漸消散。

老師清清嗓子，把那摞卷成團的試卷攤開：“先發下卷子，念一個上來一個，林筱筱，周顔……”

溫禮感覺自己的小心髒被人給提了起來，她忍不住低下頭，滿腦子都在想待會兒要怎麼說，結果還沒想出所以然，就聽到老師喊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怔了一下，有些懵。

大大的眼睛裡滿是疑惑。

沒等到回應，老師又拔高聲音重複了一遍：“溫禮——沒來上課嗎？”

溫禮條件反射舉起手，腦子一抽，蹭的站起來：“到，來上課了。”

身後傳來細微的哄笑聲。

“到什麼，上來拿試卷。”老師将卷子放在一旁，又繼續點下一個名字。

溫禮臉色窘迫，後知後覺自己剛剛的舉動實在令人迷惑，她起身走向講台，耳根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粉色，臉頰也微微發燙。

拿到試卷，她先掃了一眼分數。

142分。

她的數學從來沒有考過這麼高的分數。

嘴角還未揚起，下一秒又快速收了回去。

差點忘了，手中這張高分試卷，根本就不是她的。

回到座位，溫禮把卷子翻到背面，很快就認出了這個字迹。

是蔣讓的。

怎麼會……

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溫禮下意識扭頭去看蔣讓，正巧撞上蔣讓的目光。

他像是沒有料到溫禮會突然轉頭，眸光一怔，又很快浮起一層笑意，隻是那笑意不甚明顯，讓人覺得他的表情始終淡淡的，神色微變。

溫禮來不及多想，連忙把自己的試卷遞給後桌的單玲玲，小聲說：“幫我給蔣讓，謝謝。”

單玲玲一愣，小幅度點了點頭，從背後把卷子放到蔣讓桌上。

與此同時，試卷已經全部發完，老師走下講台，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踱步到了蔣讓旁邊：“沒拿到試卷的站起來。”

蔣讓把溫禮剛剛遞過來的卷子随意壓在課本下，在衆人的目光中，站了起來。

“你的卷子呢？”老師問。

桌子上的試卷露出一角，蔣讓低頭看過去，原來不是他的那張。

“在這。”他把卷子扯出來。

“那為什麼不交？”

“忘了。”

衆人倒吸一口氣。

老師臉色一黑，氣道：“這節課給我站着聽！”

溫禮小心髒抖了抖，朝蔣讓投去一個感謝中帶着同情的眼神：

讓讓，你真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