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家。”他回。

“哦，去幹嗎？”

“……打遊戲。”

溫禮有些詫異，擡眼瞧他：“你的手機不是被收走了嗎？”

蔣讓面色沉靜：“嗯，所以借他的玩。”

溫禮更加震驚了，秀氣的眉毛擰成一團，帶着幾分質問的語氣：“讓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沉迷遊戲了？”

自習課玩遊戲也就算了，現在手機沒了還要借别人的玩？

這怕是已經到了網瘾少年的程度。

蔣讓失笑，還沒開口，就聽她一本正經地說：“這樣不好。”

他勾唇，伸手在溫禮腦袋上揉了揉，漫不經心的眸子裡溢出一絲笑意：“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沉迷遊戲了？”

溫禮把眼睛睜到最大：“兩隻眼睛都看到了。”

蔣讓單手搭在高台上，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視線不動聲色落在她的薄唇上。

大概是吃了辣椒的原因，她的嘴唇看上去格外嫣紅。

像某種水果的顔色。

蔣讓移開眼，輕咳了兩聲：“知道了，不會沉迷的。”

說完又問：“你吃完了回家？”

溫禮低頭，纖長的睫毛蓋在眼睑上，她戳了戳碗裡的魚蛋，搖搖頭。

她現在還不想回去。

蔣讓斂眸思索了片刻，很快做了決定：“那去我家，我讓鏡子過來。”

溫禮眼睛一亮：“好啊。”

說完立馬掏出手機給馮子敬發消息：【換地方，來蔣讓家，速度。】

鏡子：【OK，馬上來。】

收到回信，溫禮沒再耽擱，匆匆吃完關東煮，拿起酸奶準備回去。

她舔了舔嘴角的奶漬，問蔣讓：“讓讓，你餓不餓？”

蔣讓腿長，幾步就跨到了門口，他推開門，腳卻沒往外走，而是自然地站到一旁等溫禮先走。

“不餓。”他說。

溫禮哦了一聲，擦着他的身子走出去，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清新氣息。

沒走兩步，她突然轉過身，眸子亮晶晶的。

“讓讓，我想玩秋千。”

蔣讓挑眉，雙手插着兜，語氣有些許縱容：“嗯，走吧。”

反正馮子敬會路過這裡。

結果等他們倆去的時候，秋千上已經有人了。

是個小女孩，跟溫淼差不多大。

小區裡就這麼一個遊樂園，一到晚上就是小孩子的天堂，哪裡輪得到她這個已經快成年的高中生。

溫禮有些郁悶，趴在繞滿藤蔓的柱子上，幽幽地歎了口氣。

小女孩懵懵懂懂，像是沒察覺到她的目光，自顧自地蕩起來。

溫禮心裡悶的慌，臉上卻堆起甜甜的笑容，誘哄小女孩：“小妹妹，能不能給姐姐玩一會兒啊？”

小女孩攥緊秋千，小臉一橫：“不可以，我還要玩。”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蔣讓抱着雙臂看她，嘴角帶着一抹興味：“你跟小孩兒搶秋千，害臊不害臊？”

“我也是小孩呀。”溫禮理直氣壯，嘟囔着，“還沒成年呢。”

蔣讓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

腦海裡倏然閃過溫禮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明媚中帶着一抹憂傷。

“在這等我。”撂下這句話，他邁開腿往便利店的方向走。

小孩的歡樂聲落入秋風裡，那道幹淨修長的身影在濃重的夜色中逐漸模糊。

蔣讓走了以後，溫禮就後悔了。

她也不是真的很想玩秋千，就是覺得胸口那股煩悶的情緒無處發洩而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近，溫禮轉過頭，看到蔣讓似乎是從便利店的方向走來。

昏暗的路燈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長，逆着光，又隔着朦胧的夜色，溫禮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覺得他步伐很快，一個恍神的瞬間，人已經走到了跟前。

蔣讓拿出剛剛在店裡買的玩具，越過溫禮，走到小女孩的面前，蹲下來。

“小妹妹，這個送給你，你幫我一個忙，行不行？”

聲音竟有一絲溫柔，襯得他英俊鋒利的面容也柔和起來。

小女孩猶豫了幾秒鐘，媽媽教育過她不能随便拿别人的東西，但是……這個芭比娃娃實在太好看了，她好喜歡！

“我就住這棟。”蔣讓指了指身後那棟樓，笑了笑，“不是壞人，别怕。”

小女孩看着他帥氣的臉，想了會兒，才終于把娃娃接過來，小手摸了摸娃娃的臉，愛不釋手的樣子。

“這個姐姐，”他指着溫禮，“她想玩秋千。”

小女孩鼓鼓腮幫子，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慢吞吞地讓開了。

蔣讓摸了摸她的頭，勾唇一笑：“真乖。”

等到小女孩的身影跑遠，他才起身，神情恢複自然，看向一旁的溫禮，下巴微擡：“上來，我推你。”

溫禮說不上來什麼感覺，隻覺得，那一刻——

她好像一點都不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