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呢？

巷子裡的餐館，對外挂着不營業的木牌。

展菱打了個哈欠，還沒來得及換睡衣，簡單刷了個牙，沖了兩杯咖啡，她把其中一杯給了雨蔓，“怎麼大早上就來我這了？要是讓褚梨知道你敢不回家，别上我這來鬧來。”

多年朋友，褚梨什麼性格展菱摸得透透的，如果說其他方面隻是脾氣不好不給面子的話，雨蔓就是她的底線，誰多占她兩分鐘人就得炸。

雨蔓旁邊放着一個純黑色的行李箱，一看就是剛回來，那不先回家更可疑了。

展菱：“喂，我說，你該不會和網上那些，什麼幾年之癢，膩了煩了家裡那位，所以故意躲在外面不回家的那種人渣吧？”在雨蔓和褚梨身邊待久了的人，沒人會懷疑褚梨對雨蔓的愛。

展菱經常會調侃，她看褚梨和雨蔓談戀愛，就像看小說一樣，誰家也沒有她倆轟轟烈烈，尤其是褚梨辍學打工供雨蔓讀書，幫她家裡還債那一段，展菱覺得，這件事在雨蔓這裡，永遠是一道免死金牌。

濃黑色的純咖啡，不加一點糖和奶，被雨蔓幾口就喝光了，牛嚼牡丹式的喝法看的展菱眼角直抽抽，“喂，那可是我剛讓人從非洲帶回來的，你嘗着點味兒啊......”

“……家裡門鎖密碼換了。”

展菱：“......”

雨蔓又重複了一次，“密碼不是原來的那個密碼。”

“你說什麼？家裡門鎖密碼換了？”展菱懷疑自己幻聽了，褚梨舍得把雨蔓關在門外？“你該不會走錯樓層或者樓棟吧？”除了這兩個，她想不出雨蔓回不了家的原因。

然而事實就是這樣

雨蔓摸出了煙，咬進嘴裡才想起展菱聞不慣這個味道，她又塞了回去，展菱歎氣，“算了，看你那麼郁悶想抽就抽吧。”

“不用。”雨蔓低下眼睫，“我已經和經紀人說好了，後續合同完成就不做這行了。”

“......”

“褚梨知道嗎？”展菱有時候想，她們之間也難分得清誰付出更多一點，誰犧牲更大一些，褚梨有犧牲，雨蔓同樣為她放棄了不少，要她說，這兩人再怎麼樣也得糾纏一輩子。

剛開始的時候其實兩人不這樣，褚梨全副身心支持着雨蔓的事業，能和網上诋毀雨蔓的黑粉噴個三天三夜，雨蔓不适應交際，初期想要打出名氣又不容易，褚梨為她在酒桌上喝了一杯又一杯，那時經常是展菱開車去接兩人，褚梨的醉态，看的她都心驚肉跳。

褚梨什麼都不求，求得最多的就是能一直留在雨蔓身邊。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應該是在褚梨不再是雨蔓經紀人後。

雨蔓做什麼都認真，小有名氣後積攢了幾十萬粉絲，粉絲多了就有争端，明明是習慣了的相處模式，放在粉絲嘴裡，就成了褚梨擅作主張、脾氣大、不為雨蔓考慮。

粉絲群做過幾次回應，雨蔓的解釋她們完全不信，反而覺得她被迫澄清實在可憐，不想讓褚梨受委屈，雨蔓想要找别人當經紀人。

過程挺不愉快，後來褚梨開始變得患得患失。

雨蔓搖頭，“她不信。”

兩人正說着話，奚亦央敲門進來，“不好意思，我看你們坐在窗邊，沒想到雨蔓也在，剛好我是來給你送東西”。

展菱這家店，門前爬滿了她自己栽種的藤蘿，入了秋，沒有夏天那麼繁密茂盛，再加上修剪，從門口往裡看，室内基本一覽無餘。

奚亦央手裡拿着頂黑色棒球帽，是回來的時候雨蔓随手扔進車裡的，展菱接過，笑道：“雨蔓的東西，怎麼送到我這來了？”

奚亦央看了眼雨蔓，“不是什麼重要東西，那天我看褚小姐在雨蔓上飛機前都在打電話，不想打擾她們二人世界，想着東西放到你這，雨蔓總有來的一天。”

展菱深感同情，找到組織一般拍了拍奚亦央肩膀，“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她倆太黏糊了，我也受到過這種毒害。”不過說到最後展菱熄了聲，顯然現在不是說這個的好時候。

也不知是不是展菱錯覺，聽到她話的奚亦央笑容勉強，嘴角勾起的弧度略顯僵硬，展菱隻當她和雨蔓出差太累了。

既然送東西，展菱不好讓人放下就走，雨蔓讓出了位置，展菱招呼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幫你沖杯咖啡。”

奚亦央本沒打算多留，雨蔓在，她不舍得走，順着展菱的台階，她點頭應下。

其實她們相處的時間并不多，多數還是小羊跟在雨蔓身邊，一個是奚亦央确實忙，另一個是怕褚梨和雨蔓察覺到什麼，現在還不是恰當時機，太心急隻會讓她一敗塗地。

奚亦央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等到這個機會，但這麼多年不知不覺已經堅持下來，為此，她從沒感覺到疲憊。

事情就是有這麼巧，咖啡剛上桌，風鈴響動，褚梨身穿大紅吊帶推門，腳底可能被藤曼纏上，高跟鞋底敲擊到地面，發出“咔哒”脆響，低頭扯藤曼的時候壞着脾氣喊展菱，“把你這花花草草收拾一下啊——，顧客摔倒你不得賠錢？”然而一擡頭，三個人目光直直地望着她。

空氣有片刻凝滞。

褚梨心情瞬間壞到了極點，“她怎麼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