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蕾蕾手中握着傘柄,藍色洋傘将她藏入一方小小的天地。
她知道傘面上有倒計時——洋傘的保護能力隻能持續15分鐘,15分鐘之後,“一把傘下不可攻擊”的能力就會被凍結,凍結時長多達12小時。
她也知道,那個拿着警棍的男人就站在駕駛室門外。
列車長黑漆漆的三個圓點緊貼着透明車門,那視線仿佛化作兩隻怪手,穿過車門,随時都可将她抓出去,如探囊取物般輕易。
她不敢回頭,雖然一進入這間駕駛室,她就知道“回頭”的規則對她已不再生效。
駕駛室上方寫着搭乘地鐵的規則:不可回頭,一旦回頭就會被列車長擊暈,而後随機傳送至四趟列車的任一節1号車廂,此規則隻限于1至6節車廂;每節列車的6号車廂皆有一位列車長把守陣地,一旦有試煉者進入6号車廂,列車長會對其進行攻擊……
最後一則,寫道:啟動列車需要在下方的投币口投入6枚乘車币。
季蕾蕾盯着掌心的乘車币。
6枚……
去他大爺的。
她抱着雙膝,蹲坐在駕駛位上,不讓自己去在意門外的視線——他一定進不來的,這門可以上鎖,她已經鎖得死死的。
沒什麼好害怕的。
剩下的……隻要等方守和秦赤年。
他們肯定會來駕駛室吧?就算不為了救她,也會來啟動列車。
她隻要在這等着就好。
“6枚……乘車币……”
就算秦赤年、方守來了,他們加一塊也隻有三枚乘車币。
……管他呢。
她已經受夠了這個光環任務:在又悶又臭的地鐵上不斷兜圈子、還有可怕的怪物男人攻擊……
打一開始,或許就不該聽秦赤年的話,來什麼地鐵站調查線索。
調查出什麼了嗎?什麼都沒有!倒是她現在又累又餓又困,身上臭得一刻也忍不了。
季蕾蕾摸着洋裙的花邊,柔軟的雪紡材質在她掌心輕綻,她很喜歡摸着裙子的時候,有一種令人安下心來的感覺。
這種感覺,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是在夏日開着冷氣的圖書館裡看書、在露天廣場的音樂節上嘶聲瘋唱、在海邊同戀人一起漫步……
對她來說,看着、摸着、穿上這些色彩斑斓的洋裝,心中就有一股無限飽滿的幸福感。
“啊。”一聲短短的驚呼。
Lo裙的裙邊破了一個口子。
很細小的一處裂痕,應該是剛剛在車廂内奔行時,不知劃到了哪裡。
季蕾蕾的心在滴血。
她湊近那道裂痕,在心中迅速回憶起自己有沒買過這個色系的縫線——如果這兒有針線在手,她一定能把這道口子補好,或者,像《下妻物語》裡的桃子一樣,繡一朵花上去。
“這個飽和度的藍色,嗯,好像……等等,裙撐也裂開了嗎!?”
……是真的。
裙撐也被劃到了,縫接處裂開一截。
心痛。
垂下頭,将臉輕輕埋入膝蓋,好想離開這裡,什麼見鬼的光環任務,什麼見鬼的地鐵,早知道不來天州市了,新款展覽沒去成,還遭了這麼多莫名其妙的罪……
哐。
哐。
耳邊傳來的響音吓了季蕾蕾一大跳,她望向駕駛室的門——方守他們終于來救她了!
是列車長。
他手中拿着鋼闆和錘子,正在将數塊長方狀的硬闆按在門上,用錘子釘死。
他、他想幹嘛!?
哐哐聲在繼續,在季蕾蕾錯愕的目光中,列車長很快将車門釘了七八個鐵闆,牢牢地封阻了。
這下,不是他進不進得來,而是她根本出不去了。
“喂!你這是做什麼!”
季蕾蕾轉動門把,側身撞門,用最大力氣去推,車門發出咔咔的聲音,卻不見打開。
“喂!”
紅光籠罩了6号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