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這麼說吧?!”宋律大驚!
“?什麼?”不明所以還在等待後續的貝裡斯人好奇地歪了歪腦袋。
【“你真以為我沒注意到你入侵了我的系統嗎,塔克提斯?你是不是忘記了我也是工程師了?”】
宋律滿頭大汗:“不,那個,是我,哈、哈蕾特……”
“哈蕾特?”貝裡斯人向另一個方向歪歪頭。
見勢不妙的奎斯眼疾手快地從優雅的貝裡斯侍從手中的托盤裡拿走一杯深藍色的飲料,重新擠到宋律身邊:“嘿,宋律!我還記得你之前說過很懷念你父親為你做的‘茶葉蛋’。雖然可能在味道上有點區别,但這個是産自迷拉洋深海的卡特葉冷泡茶加莫裡蛋,應該也是茶葉蛋的一種!想不想試試?”
被救場的宋律有些訝異地看着奎斯和他手裡的外星茶水,他甚至貼心地為她打印了一根粗吸管方便她喝到下面像珍珠丸子一樣的東西。但她想起了不久前從另一個塔克裡人手裡接過的飲料——那杯讓她出大洋相的莫森血酒,再加上大部分外星食物對她而言味道都異常詭異,頓時有些心生畏怯。
可奎斯眼底藏着的惴惴不安和畏縮卻令她說不出一個拒絕的詞,隻能強笑着接過他手中的“茶水”+“蛋”,深吸一口氣,抱着視死如歸的心理嘬了一口——
鹹甜的茶水所帶的微弱苦韻被半熟的莫裡蛋内部爆出的甜漿恰到好處的壓住,而蛋皮的軟韌就像大顆的西米,去除了空口喝茶的寡淡,增添了幾分奶茶俏皮的口感。哪怕咽下肚等了幾秒,也隻有淡淡的清香回甘,并沒有先前莫森血酒那沖擊的回馬槍——這卡特冷泡茶頓時超越了沙法爾的奶,成為了宋律心中外星飲料NO.1.
“還合你胃口嗎?”雖然已經從宋律放光的眼睛猜到了大概,但新星期的塔克裡人還是忍不住在衆人面前多問一嘴。
“嗯嗯嗯嗯嗯!”一時舍不得松口的宋律隻是叼着吸管瘋狂點頭。
“感恩光者,我們親愛的人類朋友可真有品位。”塞勒特那渾厚的聲線一開口便再次将宋律的目光和注意力吸引到了她身上,“你知道嗎?這卡特葉隻在固定的海域生長,而且生長周期極為漫長。往往要數十個恒星循環才能從母枝上抽出新芽,而新芽要成長幾十乃至于數百個恒星循環才能褪去苦澀,變成能入口的成茶。從這杯茶的色澤來看,它應該至少是50循環以上的成茶。”
“哦豁。”一邊嚼着Q彈的莫森蛋,一邊聽着外星科普的宋律錯過了被搶白的奎斯哀怨的眼神,然後猝不及防地感覺嘴裡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至于這莫森蛋……噢。”看見宋律低頭在掌心吐出一半咬破的乳白色莫森蛋,一條白色重傷的蠕蟲正從蛋皮裡顫悠悠地爬出來,塞勒特也訝異地咂了咂舌,“光者保佑,居然能在這麼邊境的區域吃到活着孵化的莫森蛋。要知道它們對于運輸的要求極高,若不能保存在……”
尖銳的尖叫劃破了整個大廳,直接丢下杯子和手心顫顫巍巍的蟲卵,魂飛魄散的宋律一下就蹦到了最近的塞勒特身上,尖叫着手腳并用地向上爬。直到後者反應過來托住激動的人類,以免她爬到自己臉上。
而幾乎是憑空冒出的兩個黑色貝裡斯守衛中的一人用最快的速度将地上灑落濺碎的卡特茶水籠罩在光膜内并控制住想上前的投毒嫌疑犯奎斯,另一人則護在宋律和塞勒特面前,對她做了個大緻掃描:“無中毒迹象,不确定是否為慢性毒素,立即……”
“蟲!!蟲啊!!”雙腿死死夾住女性塔克裡人腰的宋律驚魂甫定,隻知道單手指着被罩住的那一堆蟲卵嘶聲尖叫,“還活着的蟲啊!!”
被幽影守衛的護盾攔住的奎斯突然回過味來:“宋律,你們種族是不是不吃蟲卵和蟲的?”
“它還活着啊!”抱着塞勒特脖子的宋律叫得撕心肺裂,“剛剛還在我嘴巴裡面動的蟲啊!!”
“她到底是怕蟲,還是吃活蟲對于她們來說是非常殘忍的文化冒犯?”圍觀人的竊竊私語如針般紮入奎斯的耳膜,讓年輕的塔克裡人被愧疚的潮水淹沒。他拼命想繞過阻攔在他面前的貝裡斯守衛,可全身黑衣的幽影守衛的防禦卻滴水不漏。
奎斯不能怪他們,畢竟塔克裡人——尤其是塔克裡男性糟糕的聲譽擺在這,如果是他當守衛,他也會攔住這麼一個可疑的新星期塔克裡男人,不讓他接近一個受驚的新種族大使的。
但是不管他在内心怎麼想,看着被哈哈大笑的塞勒特抱去洗手間清理襯衫的宋律,這位倒黴的開拓号臨時大副還是難掩諧音裡的委屈和難過。
——剛才她是不是應該留下來先幫奎斯解釋一下的?
在豪華的盥洗化妝室浸泡搓洗着自己的黑襯衫,總算從恐慌中徹底冷靜的宋律剛開始複盤之前自己的表現,奎斯那受傷的狗狗眼便第一個蹦了出來。要不是後面還有個幫她抱着那個毛茸茸外套的塞勒特在,她估計早就蹲地抱頭尖叫發洩洶湧的愧疚了。
依靠在後面的桌台上,灰色面闆金色面紋的女性塔克裡人閑散地把玩着這團七彩的毛絨外套,裝似不經意地開口道:“我可以看出你跟奎斯的關系很親密。”
沒想到她會突然開口的宋律小吓一跳,眼神不自覺地亂瞟想要和之前一樣找到哈蕾特那樣的參考榜樣:“咦、咦?是這樣嗎?”
“是的,你沒聽出來嗎?你沒看着他的時候,他的諧音裡的可憐勁都要溢出來了。”
“诶,這樣啊,對不起,我聽不太懂你們的諧音。”
“為什麼要道歉?”塞勒特詫異地笑問道,“所以,他技術怎麼樣?”
手搓襯衫的宋律敏銳地感覺到這話有點不對味:“不好意思,你指的是什麼方面的技術……?”
“所有方面的。比如,他的吻技還是那麼爛嗎?”
“——啊?”
鏡中外星人呆傻的模樣提醒了塞勒特:“哦,奎斯他沒跟你提過我?真無情。我們曾經一起搭檔了一段時間,在老塔克提斯組織的軍演上。他當時剛成年,如果年輕的奎斯真的和他表現出來的那麼乖的話,我或許是他的第一個。”
宋律冷汗涔涔而下,地攤小說和經典台言裡前女友上門興師問罪、報複陷害的情節瘋狂地在她大腦裡循環播放。
“不過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他了,他在床上還是那麼愛哭嗎?”
——完了,怕不真的是奎斯的前女友想重續舊緣,來對她搞下馬威的。
想起電視劇裡兩個女生互相扇耳光扯頭發的畫面,身高在人類裡頂多隻能算中等的人類女性不自覺地發起抖來——如果這些人高馬大的硬邦邦星人掄圓胳膊給她一耳光,她覺得自己可能會死。
“你還好嗎?你在發抖。”塞勒特從彎曲的上聲骨裡吹出了一聲疑惑的哨音。
“我-我很好啊……咳!”一開口就被發顫變調的聲線吓了一跳,已經把自己吓破膽的人類趕緊清請嗓子辯解,“就是有點冷。”
“噢,這可真讓人心疼。可惜你的衣服還要一會才洗好,對吧?”放下那團毛茸茸外套,來到她身後的塔克裡女性雙手穿過她的胳膊撐在洗手台上,硬挺的禮服布料貼上了宋律祼露的脊椎,上面冰涼的鑲嵌式裝飾冰得她一個哆嗦,“好點了嗎?”
被困在她的身體和洗手台之間的人類女性含糊地應了一聲。她埋頭看着自己手裡的黑色襯衫,雖然它估計早就可以從水裡拿出來了,但塔克裡女性從鏡面反射裡盯緊她的目光灼熱又銳利,讓宋律根本不敢擡頭接招。
她的身體叫嚣着在對方有下一步動作前推開身後困住自己的外星人逃跑,但她的理智告訴她此時決不能輕舉妄動:萬一對方順勢一倒撞上桌角還說是她推的,那無憑無證還無依無靠的地球人對上這位傳奇故事人盡皆知的探索号船長,簡直是百口莫辯。她隻能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外星球牢底坐穿了。
“所以——”塞勒特覆蓋着銀灰色手套的爪子沿着宋律的側腰虛虛地滑過,若有若無的觸摸讓宋律的皮膚浮出片片小雞皮疙瘩,“你喜歡奎斯的技術嗎?”
“不是不是,我不喜……呃,我和奎斯不是那種……”下意識回避矛盾的反駁突然一梗,咬唇猶豫的宋律揪緊了手裡的襯衫。
奎斯那雙充滿期待的金眸和塞勒特這雙野性掠奪的紅眸在她腦中天平上交戰了半天,最後由奎斯的狗狗眼險勝一籌。宋律狠狠心,咬牙擡頭對上鏡中塞勒特垂下的視線,強壓下語氣中總是會習慣性帶的不确定和遲疑,用哈蕾特那副愛咋咋地的态度朗聲道:“啊對,我喜歡他,咋滴。”
“真的嗎?太棒了。”一聲悠長上揚的諧音從畫着金色面紋的塔克裡女性彎曲的上聲骨裡唱出,難辨喜怒,“你知道,他的很多技巧都是我教的。”
不甘示弱地挺起胸膛,不習慣這麼強勢的宋律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那、那又怎麼樣!我我我也……咳咳!我也有教……教他很多……!”
看着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勉強從劇烈的咳嗽裡擠出幾個字的人類,塞勒特把自己的脖頸貼上她的側頸,嗡嗡地震着安撫的音符:“這就是說,我比他更熟練。如果你喜歡他的技術,我猜你會更喜歡我。”
“———???”
“想試試嗎?我也很好奇,”長長的指爪陷進宋律軟綿綿的肚子,将她更深地壓進背後塔克裡女性的懷抱,“你到底教了他什麼技巧~”
直到這時,大驚失色的宋律才意識到:這位疑似奎斯前女友的外星人目标并不是奎斯,之前奇怪的言行也不是在跟她示威或宣告對奎斯的主權——她特麼的是想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