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又是一個月過去了,天氣漸熱,加上雨下個不停,櫃子裡的被褥都有些發黴了。
連日的下雨,學院就連晨練都取消了,改為了吟誦。
江祈安漸漸的讨厭起了下雨天,無他,這雨實在是下太久了。
“祈安,借你的筆記給我看看。”
張寅禮轉過頭來拍拍江祈安的桌子。
江祈安随手便遞給了他。
張寅禮不算有天賦,但是很努力,江祈安每晚入睡時,他都還在看書。
據張寅禮自己說,自己能來到麓溪書院,也是多虧了他的兄弟。
江祈安總覺得這兩兄弟有些奇怪,明明是雙胞胎,兩人給别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江祈安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明明仔細去看時,這兩人的五官确實相像,但如果他們不說,根本不會有人聯想到他們是兄弟。
而且,他們的性格也相差很大,更别說那張知韫好像有點孤僻,不大喜歡與大家待在一起,隻有張寅禮在的情況下才願意與大家一起交流。
還有一點最大的問題,張寅禮對張知韫并不像兄弟那樣,這兩兄弟說話都得隔一點距離。
真是很奇怪。
總不能,那張知韫得了什麼不能近人的怪病?
當然,這些猜測他并沒有與其他人說,這畢竟是别人家的家事,外人也不好插手。
“江祈安!”
江祈安瞬間收回思緒,站起來拱手道:“夫子,學生在。”
上首的夫子看着他,想說些什麼,但想到他平常的表現,又忍了下去,隻淡淡道:“你來解釋一下這句話。”
江祈安愣了愣,幸好有旁邊的沈嘉言及時給他提醒。
那夫子看着他們的小動作,皺了皺眉頭,但還是沒有說什麼。
江祈安看着這句話: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他依稀記得這句話有三種解釋......
想到這裡,他便放下了書,朝着夫子拱手道:“夫子,這句話有三種解釋。”
那夫子挑了挑眉頭說:“哦?那你便講一講你那三種解釋。”
江祈安定了定神,開始講起了自己曾看到過的那句話的意思。
“第一個常見的便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這句話的意思是,讓百姓們按照我們規劃的道路去走,不可以讓他們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第二個便是,民可,是由之;不可,使知之。”
“這句話的意思是,百姓們可以掌握這些道理,我們就由着他們去掌握,他們不懂這些,那我們就去教化他們,讓他們知道。”
“第三個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這句話的意思是,百姓們如果可以做到,那我們就讓他們去做,如果不可以做到那我們就告訴他們道理。”
“以上便是學生對這句話的三種理解。”
夫子點點頭,欣慰的說:“卻是如此,這也是我今日要講的......”
江祈安在夫子的示意下坐了下去,剛一坐下,就收獲了來自周圍幾個同窗敬佩的眼神。
看得江祈安有些心虛,這些不過是他前世所看到過的東西,并不能算是他的真才實學。
其實他也是占盡了前世的便宜,這個時代的書并沒有标明句讀,而想要讀明白一本書,就需要明确句讀,所以才要拜一個好的夫子。
這些句讀都是夫子們口口相傳的,這也是為什麼普通人家讀書難的原因。
這邊,江祈安還在心虛。
而上首正在授課的夫子卻在心裡驚歎,對江祈安的重視又高了一分。
這句話有三種解釋,夫子當然知道,但是對于江祈安竟然也知道,他不得不佩服。
要知道,夫子出自世家大族,家裡的藏書何其之多,再加上自己拜過幾位大儒為師,知道這三種解釋不足為奇。
可一個未及弱冠的小童竟然能講得這麼清楚,且這位小童不過是商戶之子,這隻能說這小童天賦異禀。
至于江祈安的夫子沈明哲,這位李夫子是不放在眼裡的。
在他看來,這沈明哲的才學也就那樣,更何況沈明哲農家出身,能有什麼大才。
以至于下課之時,這位李夫子還與江祈安閑談了兩句,特意叮囑江祈安可以私下去找他學習。
江祈安當然是應好,自從來了這麓溪書院,他才深切感受到這個時代的知識壟斷多麼嚴重。
像前世,想知道什麼直接上網搜就好,想學什麼也很簡單。不像現在,好的資源全都被世家大族所壟斷。
李夫子離開之後,江祈安又被圍了起來,還好沈嘉言機靈,拉着師弟就往外跑。
“不好意思啊各位,我師兄急着去如廁!”
張知韫将書整理了一下,拍了拍一旁的張寅禮,“走吧,去找他們。”
張寅禮還在看剛才上課時的筆記,有些懵,“他們不是去如廁了嗎?”
張知韫頓了頓,還是給他解釋了一番,又道:“再不走就趕不上飯了。”
張寅禮這才拿着書跟上她。
這邊,沈嘉言拉着江祈安往公廚跑去,剛好撞上剛下了課來用膳的沈明哲。
“沈夫子。”
“爹。”
沈明哲看見這兩人,也是驚喜,他這幾日在甲班授課,一直都沒空去找他們。
現在見到他們兩人,當然要好好問一問,于是便拉着兩人聊了一會兒。
“祈安,子墨!”
張寅禮兄弟倆也過來了。張寅禮特意去便所瞧了一眼,又跟着張知韫回了趟學舍,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他們了。
既然都來了,江祈安也給沈明哲介紹了一下張寅禮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