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那一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漆黑的林深處,寸涉幽幽現身。
“人跑了。”鳌止不等寸涉開口,主動說道。
寸涉揮手拂開擋在他眼前的黑蜻蜓,神色平靜,“無妨,既然已經來了,他們也别想再走。”
“還有最後兩個地方,夜紅族的無垠茂,以及飛鼠族的嶙峋窟。”鳌止提醒道。
寸涉不以為然。
恍惚間,他好像有種錯覺,當年被妖族害得家破人亡的不是自己,或者說是上輩子的自己。
“阿闵,對不起……好好活下去……對不……”
血順着指縫流了一地,那條從來沒有出現過妖怪的大道上,憑空出現十幾隻妖怪,襲擊了他們。
他們逃的逃,死的死。
他的妻子還懷有身孕,已經七個多月,他甚至見過那個未曾蒙面的小家夥,鼓起妻子肚皮,好似在裡面翻身的樣子。
他想象着那個孩子的模樣。
卻沒等到相見的那一天。
那日之後,他便瘋了。
“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是妖的對手?不過,如果你願意,我倒是可以幫你,但……”
可能會死。
笑話,如今他生不如死,又怎會怕死?
“給,吃了吧!”
他連問都沒問,便一口吞下。
烈火焚身般的痛苦,他以為這就是死亡。
誰知……
寸涉低笑。
“之前那兩隻小老鼠也在這附近消失,你就留在這裡吧!”
黑暗中。
任湘湘又往下滑了幾分,頭上有泥沙掉落,她甩了甩頭發,聽到草娃在不遠處哀嚎。
“草娃?”任湘湘喊了聲。
肩頭忽然一緊。
“湘湘……咳咳……”
墨憂從後面抓住了她,任湘湘眯了眯眼,看到眼前亮着的一雙金色豎瞳,松了口氣。
“不知道誰在這裡挖了個洞?”墨憂牽着任湘湘環視四周。
最終兩人在洞底找到了埋在土堆裡的草娃。
草娃吱哇亂叫,還趁亂咬了一口墨憂,墨憂沒有理他,重新把他塞回竹簍裡。
“這個洞好大。”草娃感慨。
任湘湘看得不清楚,隻能靠兩人描述想象這個洞的樣子。
“點火啊湘湘,你又看不見。”草娃提醒。
“不可。”
草娃沖墨憂呲牙咧嘴,“我又沒跟你說,大壞蛋!”
“不行。”任湘湘解釋,“萬一又引來什麼奇怪的東西,咱們還是小心一些。”
說着,任湘湘又回頭望去,雖然她隻能隐約看到一些輪廓,“草娃,你看那黑蜻蜓追上來了嗎?”
“沒有呢。”草娃幹脆回道:“掉下來的時候洞口都堵住了。”
“小心!”墨憂忽然擋在任湘湘面前。
與此同時,劍光如梭。
叮、叮!
墨憂一劍橫掃,退了半步。
來人出手奇快,速度與墨憂不分上下,隻是地下空間狹小,兩人都沒有讨到半點便宜。
“天靈地訣?”對方忽然詫異。
墨憂劍勢陡轉,生生收住,“你是誰?”
來人一把扯下面罩,盯着墨憂上下打量,“你狐山來的?炎狛養的崽子?難怪看着眼熟。”
他說話間,頭頂蓦然燃起一團妖火,任湘湘這才看清他們身處的環境,以及面前站着的男子。
男子發色偏綠,手中一把古怪長刀,刀鞘上一隻烏黑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動。
正是四大淨靈之物之一的老樹盤根。
而眼前之人也是前一陣子去狐山攪渾水,狐山叛徒紅狐族的蔑塵歡,如今應該在魅山才對,誰想又會在這裡遇見。
“我見過你。”任湘湘也恍然記起。
“你這小丫頭也喜歡這麼亂跑。”蔑塵歡上下打量任湘湘。
見是熟人,蔑塵歡自覺無趣,沖着墨憂叨叨,“你一個來了?你師父呢?把炎狛喊來啊!什麼魑魅魍魉他一劍都能給削平了!”
說着,還不忘拿刀比畫了兩下。
墨憂無語,這裡是祈靈山,且不說他師父願不願意來,就算願意,你當祈靈山陰陽兩殿六宮仙是吃素的?自家禍事,讓别人平息,七大妖山的名頭還要不要了?
“我師父不在。”墨憂簡單一句打發了他,又問:“你怎麼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蔑塵歡回答得理直氣壯。
墨憂頓悟,他這一問純屬多餘,這貨擱哪兒都是禍害,一點都不假。
“我這有個病人,你倆誰會看病?”蔑塵歡殷切地在兩人身上來回徘徊。
他這一問,連草娃都覺得無語,任湘湘這麼大一個大夫,而且他們還見過面的。
墨憂直接不想理他。
“在哪裡,我可以看看。”任湘湘無奈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