蛫喪攥着染血的沉雲,又默默松開,喉頭滾動,一口血吐了出來。
懷中之人還在笑,但眼底的光卻漸漸暗了。
溫熱的血将他的衣服染得鮮紅,他就這麼靜靜抱着,好似時間靜止。
……
蠱女好像聽到了什麼稀罕玩意,意外地笑道:“他人在哪裡?”
“他——”修蜃剛要開口,身後呼地吹來一陣腥風。
蛫喪渾身是血地出現在衆人面前,腰間重新挂上了沉雲。
他手裡還拿着一個血淋淋的東西。
剛來到蠱女面前,順手抛出。
“她的妖心,距離九顆還差六顆。”
他聲音平靜,面無表情。
蠱女接住那顆滴着血的妖心,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良久,終于笑了出來。
“你還真讓我刮目相看啊!”說完,收起妖心,對蠱爺道:“換就換,你可别輸得太難看……”
蠱爺幹笑兩聲,目送蠱女離開。
……
随着陽殿内的人大面積遷徙至險峰巒,任湘湘告别射流影,與墨憂、草娃暫時從曠野湖離開。
曠野湖那群水妖宛如驚弓之鳥,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把布災喊了出來。
為報答布災當初的救命之恩,任湘湘将解藥、毒藥各分出一些給了她。
布災看着手中的藥,水靈靈的大眼睛充滿疑惑。
“我還頭一次收到妖師的謝禮,你與之前我救過的人不同,他們一醒來就喊着妖怪殺人妖怪吃人,吓死我了!”
“你也很不一樣。”
任湘湘笑了笑。
布災不是很明白,“你這是誇我嗎?算了,我先帶你們去對岸吧!”
如果是以前,這裡有個渡口,有船專門駛過對岸,布災他們生活在湖底,老實得不能再老實。
偶爾有跌落湖中的也都被他們撈上來,但陽殿大多數人還是懼怕妖族,久而久之,就算撈人,他們也極少露面。
隻有妖師們清楚裡面情況。
而今渡口算是荒了,禦妖師和弑妖師門下少量弟子還守在這裡。
過了曠野湖,又穿過一條茂密樹林,順着坡路朝下走上一段距離,就到了入山的大路。
任湘湘輕車熟路拂開擋路的樹枝,一下子從山坡上滑了下來,跟在她後面的墨憂伸手抓了個空。
“小心!”
任湘湘回眸一笑,“我哪有那麼脆弱?”
竹簍裡草娃暈頭轉向地爬了出來,擡眼就看到兩人含情脈脈四目相對。
“咳咳咳……湘湘啊!我們是要回去嗎?”
他說得回去,自然指琉霧林。
任湘湘來到大道,跺跺鞋上沾染的泥土,環視四周,随口道:“不啊!回去做什麼?”
“嗯?”草娃來了精神,“你不是答應你娘回琉霧林嗎?”
“我那是沒有辦法,你看不出來?”任湘湘白了他一眼,“不這麼說,她絕對會先押着我回琉霧林再做打算,我可不想。”
“你不老實了湘湘……”草娃一眼難耐地看着湘湘。
任湘湘柳眉一挑,甚是得意。
但還沒走兩步,墨憂又叫住了她。
“你不回琉霧林要去哪裡?”
任湘湘聽到他的聲音,理所應當地停下腳步,“去嶙峋窟,然後穿過紫藤林前往陰殿啊!至于我師父那裡,不用擔心,我已經傳了蚊聽回去。”
她邊說邊繼續往前走,“再說了,我回去又能怎麼樣?我懂他們的意思,想讓我暫時遠離是非之地,但都這種時候了我能逃嗎?”
任湘湘手腕一緊,被墨憂抓住,“這不叫逃,暫避鋒芒再做打算,怎麼能叫逃呢?”
“墨憂,你什麼意思?”任湘湘臉色微變。
“聽你娘的話,回琉霧林,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任湘湘幡然變臉,“你說我任性?”
清風習習,拂過她的長發,耳邊傳來嗡的一聲,任湘湘一個分神又很快被墨憂話拉了回來。
“連着兩大妖族都已經淪陷,正如那群妖師的猜測,陰殿恐怕也兇多吉少,我們這樣闖進去,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别?”墨憂一口氣說出心中顧慮。
“你怕了?”任湘湘冷笑。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墨憂矢口否認。
任湘湘怒極反笑,“對了,你是狐山的狐妖,你是怕我,怕我脆弱不堪,一不小心被他們殺了,所以想讓我躲到師父那裡對不對?”
“湘湘,你聽我說,你醫術高超,完全沒有必要沖到前面,想想你要面對的那些妖蠱,你的能為在他們面前根本無法施展。”墨憂急着解釋。
“那你想怎樣?”任湘湘别過臉去不看他。
墨憂還以為自己說動了她,稍稍松了口氣,“我先送你回去,然後再前往陰殿與他們會合,你和你師父在一起,說不準能更快想出克制之法。”
“呵呵……”任湘湘低頭輕笑,“墨憂,當日狐山内亂的時候我可有勸你離開?”
墨憂一愣,“兩者情形根本不同。”
“有什麼不同?!”任湘湘大怒,“你有能力平息狐山内亂,難道我就不能消滅祈靈山妖蠱之患?”
“湘湘——”
墨憂一把抓了個空。
周圍樹影忽然瞬間拔高數丈,任湘湘仿佛有所覺察回頭看了眼,茂密樹林憑空扭動張牙舞爪般撲向毫無防備的墨憂。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