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湧而出的古怪樹藤仿佛張開血盆大口,一下子将墨憂吞了進去。
任湘湘來不及阻止,妖風呼嘯,隐約夾雜着什麼聲音。
“湘湘——”
這聲音明明就在耳邊,卻仿佛像隔着什麼。
任湘湘茫然四顧,突然意識到那分明是草娃的聲音。
她趕緊看身後竹簍,誰想一隻鼠頭花猛地從中竄了出來。
任湘湘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任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蛫喪無聲地出現在她的身後,一劍刺向任湘湘。
任湘湘大驚失色,身子一歪,狼狽地滾進了林子裡。
而在林深處,妖風激蕩,蠱女放聲大笑,碩大的蒲公英一揮而下,頃刻間讓四周蒙上了一層白霜。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任湘湘不敢相信,難道是他們在此守株待兔?還是為了拿下飛鼠族?
可是從剛才開始,連墨憂都沒有察覺兩人妖氣。
正在任湘湘分神之際,蛫喪倏然穿過樹影,任湘湘不敢停留,猛地躍起抓住高處樹枝。
結果那樹枝竟像活了一般纏住她的手,後背冷風如刀,任湘湘身子一提,雙腳踹向樹幹,借力飛了出去。
蛫喪一劍落空。
頭頂紛紛揚揚的枯樹枝迷亂了任湘湘的視線。
巨大的蒲公英迎面掃來,墨憂見狀身子一縮,從蒲公英下滑了過去,順利接住了任湘湘。
“不對!”
“有問題。”
兩人異口同聲。
蛫喪和蠱女同時現身,實力遠不止于此,甚至根本不需要蛫喪出手,他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是蠱女對手。
而就在兩人疑惑之際,巨大的蒲公英遮天蔽日,霎時無數牛毛小針射向二人。
緊跟着,蛫喪從後方突襲,短劍劃出一道弧光,重重撞在了墨憂的長劍上。
強悍勁力橫掃,連帶着牛毛小針以及任湘湘都震飛出去。
“湘湘——”
墨憂來不及阻攔,被蠱女抽飛,冰冷妖氣沾身即可蔓延開來。
墨憂的一條胳膊瞬間凍住了。
“墨……咳咳……”
任湘湘被撞得眼冒金星,意識片刻空白,等她回過神來,瞳孔驟然一縮。
紛紛揚揚的枯樹枝遮擋住她的視線。
體内妖血無端沸騰,激得她又痛又怒。
胸口仿佛藏着一頭猛獸,不顧一切掙脫牢籠,試圖摧毀一切。
任湘湘雙目登時化出妖瞳。
溢散的妖力讓蛫喪動作生生一頓。
咻——
冰冷妖風宛如一道閃電直接穿透蛫喪胸口,淩亂枯樹枝當空炸裂。
砰!
“任湘湘——”
草娃的聲音這才清晰出現在她的耳邊,任湘湘隻覺凝聚在胸口中的妖氣登時潰散,她整個人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
四周景緻破碎又重組,淩亂的枯樹枝紛紛揚揚迷亂她的視線。
蛫喪身形急退,慢慢地幹枯扭曲,最後變成一截一人高的枯木。
任湘湘猛地睜眼,定眼看去,蠱女同樣化作枯木。
張牙舞爪的樹影後,兩根樹枝纏綿交錯着托出一個端坐的老者。
老者頭生一對樹枝,小豆般的紅色眸子盯着任湘湘。
隻聽咔嚓一聲。
一道妖風宛如閃電從任湘湘頭頂射了出去。
任湘湘猛地回神,眼前一花。
再回頭,隻剩下胳膊受傷的墨憂。
樹枝上的老者飛快後退,淩亂的樹枝張牙舞爪擋住對方接連攻勢。
直到最後一擊。
樹枝老者猛地躍起,抽出樹枝迎風橫掃。
砰!
兩股妖氣劇烈相撞,樹枝老者後退數步,而他五步外,一根斷成兩截的狗頭拐杖安靜地躺在那裡,頃刻間煙消雲散。
“任楓紅,沒想到你還會回來?”樹枝老頭譏笑。
“知道我?”說話聲從一棵老樹後傳出,酒糟鼻大餅臉,臉上滿是麻子,怎一個醜字了得。
然而他的聲音卻并不蒼老,反而十分年輕,透着冷冰冰的消息,“看起來也是位故人。”
“不敢當。”樹枝老頭搖了搖頭,“如今隻是蠱爺。”
“蠱爺?”他單獨咀嚼這個名字,卻毫無頭緒。
蠱爺望了望天色,慨然道:“時過境遷啊!任楓紅,當年你還不是這個樣子……”
說話間,蠱爺眯了眯眼向遠處眺望。
嗡嗡嗡……
一團黑壓壓的飛蟲朝這邊撲來,狗爺循聲望去,卻見那團黑壓壓的飛蟲猛地朝這邊壓來。
他頭頂一暗,來不及多想,那團黑東西臨空壓下。
轟隆巨響。
強悍勁力直接将周圍炸開一片空地。
塵煙滾滾枯葉紛飛,連同那黑色飛蟲四五分裂,最後呈現在蠱爺面前的竟然是一座爬滿黑色蜻蜓的棺椁。
棺椁落地,黑蜻蜓紛紛炸開,枯樹枝包裹着蠱爺避開蜻蜓直接攻擊,最後在蜻蜓散去後,露出一個還有微弱呼吸的青年。
隻不過青年腦袋上趴着一隻巴掌大的黑蜻蜓,而黑蜻蜓的尾部猶如一根針刺進了青年頭頂。
蠱爺用枯樹枝小心翼翼卷起那青年,自言自語道:“你的動作也太遲了,蠱郎。”
說話間,又看向前面不遠處,簌簌而落的枯樹葉,在感覺到狗爺氣息逐漸遠去後,他不由松了口氣。
“既然你在,我怕是不好動手咯。”他無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