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魚是莊上水塘裡打的嗎?”
大鳳笑着應道:“對!馬三包了一片塘,又買了些魚苗,如今我們家的魚都往這城裡的酒樓裡送呢,生意好得很。”
風雪鸢聽着大鳳如今過得好,自然是高興,可這心裡卻還是覺得不踏實。曲蕭和看出了她的不安,便稱道:“今日你們姐妹相遇自是有緣,本該多聚聚。可前院還有要事,咱們怕是該回去了。”
大鳳見狀識趣地說:“那你們回去吧,我這也要回莊上了。”
看着大鳳套上車,趕着馬車出了後門,風雪鸢和曲蕭和才順着原路往回走去。
“鸢兒,你剛才為何不問清楚,為大鳳做主呢?”
風雪鸢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一笑,反而問曲蕭和:“蕭和哥哥,你覺得剛才是那小厮說的是真話,還是大鳳說的是真話?”
曲蕭和想了想,說:“自然是大鳳了,她跟咱們是舊相識了,而且若不是真被欺負,哪有女郎會無故喊非禮的?”
“蕭和哥哥這麼想也是人之常情,大鳳跟我們交好,又是女郎,占了弱勢,你自然有意無意地偏幫着她。”
“你剛才把事情糊弄過去,是因為不相信大鳳說的?”曲蕭和眼裡滿是疑惑。
風雪鸢點了點頭說道:“且不說侯爺生前治府如治軍,今日可是他們家小姐出殡的日子,就算再有色心,也不敢在今日,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附近夥房又有這麼多做事的婆婦之時行非禮之事。況且,剛才他們拉扯的地方靠近内院,若是大鳳放下了魚就走,怎會出現在那,難不成那小厮起了歹心還要将她拖到全是女眷的内院?”
曲蕭和如夢初醒:“鸢兒所說極是。可大鳳無緣無故,為何要撒謊呢?”
風雪鸢歎道:“唉,我也不願惡意揣測她,但那日她在她阿娘床前說過的話,一直在我的耳邊,也讓我時常擔心她跟馬三是否真的能相持一生?”
“那你覺得如何才能與心愛之人一生一世?”
“必然要齊心一力,想着相同的事,有着共同的目标。”
“哈哈哈,”曲蕭和被風雪鸢逗笑了,“你這找的不是夫君,是戰友兄弟吧。”
風雪鸢晃着腦袋反駁道:“有何區别?難道夫妻之間,不需要這樣?”
曲蕭和說道:“我也不知道夫妻間應該如何,但我看我阿娘與阿耶,他們二人并非總是想法一緻,我阿耶做什麼,我阿娘未必認可,但終究會默默支持我阿耶的。我覺得夫妻之間未必一定想法一緻,但要相互遷就,相互理解。”
曲蕭和這麼說,風雪鸢就不樂意了:“怎麼,難道要我們女郎一味地聽從夫君的意思嗎?”
曲蕭和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我是說…以後鸢兒不管想要做什麼,我都會支持的。”
風雪鸢覺得這話對也不對。支持那是肯定要支持的,隻不過曲蕭和剛才那麼說,風雪鸢隻覺得曲蕭和的這支持之下,依然有可能是對自己的不認可。
可夫妻之間相互理解相互支持又有什麼錯呢,更何況世界上真的能有心意完全一緻的兩人嗎。
風雪鸢看着曲蕭和一臉無辜的樣子,撲哧笑了出來:“這還差不多。”說着,風雪鸢從袖口掏出手絹,輕輕替曲蕭和擦去額上的汗珠。
二人忙着為大鳳解圍,又忙着辯論何為真正的夫妻,沒有注意到有一雙眼睛一直盯着他們。
賀華亭躲在牆後,透過花牆洞目睹了剛才發生的事情。他招呼過石久,吩咐道:“去,查清楚剛才那個送魚的底細。”
兩天後,石久帶回來了大鳳的消息。
“侯爺,那個送魚婦人的底細,奴才已經查清楚了。”石久從懷裡掏出了一塊金元寶,交給賀華亭,“那婦人名叫大鳳,是前年大旱時跟她娘一塊從北邊來的,如今住在皇陵東三裡的莊子上。她阿娘去年就病死了,她帶着一個弟弟,嫁了一個皇陵侍衛,叫馬三。那馬三家有些錢财,包了片魚塘,大鳳經常到泰康城裡給些酒樓送魚。”
“那這個金元寶是怎麼回事?是那日從柏陵侯府偷的嗎?”
石久回禀道:“那倒不是。奴才跟着大鳳,發現她昨日去了豐彙錢莊取了些銀票。奴才便托人找到了那錢莊的東家,打聽出大約半年前,大鳳去豐彙錢莊,将這金元寶兌換成了現銀存了起來。那東家見是金元寶,便收藏了起來,就是這塊。大鳳時不時就會去取些錢來,買些衣衫首飾,都是泰康城裡精緻的玩意。”
“一個送魚的婆婦,竟有心思如此打扮自己。”賀華亭摩挲着手裡的金元寶,平日裡已是見了不少,自家的府裡也是不缺,他并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妥。賀華亭又将金元寶翻過來,發現底部刻了“天順元年”四個字。
“天順元年?”賀華亭眼珠一轉,想起來了,“這批金元寶是順帝剛登基時所制,隻賞賜給了幾個王爺。大鳳為何會有這個?”
“侯爺,您忘了一個人,也有這東西。”
“誰?”
“林安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