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茵見侯夫人來了，掙紮着喊道：“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奴婢知道錯了，再也不敢瞞着夫人跟小姐出府了，請夫人饒命啊！”

侯夫人沒有理會她，隻給那嬷嬷使了個眼色。

嬷嬷得了令，墊着好幾層手絹拿起一塊布條，看材質花色，是從郡主的衣服上撕扯下來的。

“夫人您站遠些，這塊布是從小姐的貼身小衣上撕下來的，毒性大得很。”嬷嬷說罷，不顧碧茵的掙紮，将那破布塞到了她的嘴裡。

從侯府離開後，曲蕭和徑直去了雲霧茶樓。

店家見是曲将軍府上的公子，自然不敢怠慢，将店裡所有的夥計都聚到一塊，讓曲蕭和查問。

果不其然，并沒有那日外地口音的小厮。店家與衆人面面相觑，皆不知道曲蕭和所說那人是誰。

曲蕭和實在懊悔，那日隔着一扇門，沒能看到那人的長相，如今已是石沉大海，怕是再也難尋了。

風雪鸢雖然算得準，但心裡卻不好受。原本就是因為她，端蕪郡主才出府染上天花的，如今又要利用郡主的聲譽，逼迫侯夫人隐瞞出府一事，她的心裡實在是自責得很。

兩日後的午間，柳華又帶回來了新的消息。

“公主，侯府又來人禀告陛下，說…說是郡主身邊的碧茵私自出府私會，染上了天花這才傳給了郡主，碧茵……”

“碧茵也染上天花了？”

“碧茵比郡主發病要晚……如今…已經被侯夫人杖斃了。”

“什麼？”風雪鸢一聽，跌坐到了椅子上，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這幾日風雪鸢為着近日發生的事情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人又瘦又憔悴，一咳嗽起來仿佛肺都要咳出來一般。

柳華捋着風雪鸢的後背，擔憂地說：“百草堂的醫術再厲害，也隻能醫病并不能醫心啊，公主要自己保重身體，不然再好的湯藥也無用啊。”

“郡主的命重要，但郡主的聲譽更重要。明明是曲蕭和和郡主兩個人的錯，為什麼隻有咱們女郎的名譽比性命還重要呢，兒郎們卻抖一抖衣袖就身無塵埃了。為了這所謂的聲譽，還要再搭上另一條無辜的性命，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柳華抱住顫抖的風雪鸢，盡力讓她先冷靜下來：“這怎麼能怪公主呢，公主你想想花朝節時端蕪郡主欺辱你的時候，你多想想她們的壞處，就不會責怪自己了……”

何葉聞聲走了進來，柳華連忙喊道：“何葉，快去找柳醫婆來，快去！”

何葉見狀，頓時失了色，說道：“柳醫婆去了侯府給郡主診治，這十天半月也不一定能回來啊。”

柳華一聽，才想起來柳醫婆出宮去侯府一事。

“那這可如何是好，公主連日睡不安穩，日夜咳嗽，這人都快要比紙片還薄了。”

“我去取針來，先給公主施一針，讓公主定下神來。”

何葉與柳華的醫術雖然不及柳醫婆，但也是能獨當一面的。風雪鸢身上上上下下被紮了七八針，才好歹安靜地睡了半個時辰。

在何葉與柳華還有柴婆的照顧下，風雪鸢漸漸恢複了一些，不過就算睡下了也是噩夢纏身，連連夢到端蕪郡主、碧茵、蕭風笙，甚至還有東風和那匹黃骠馬，不停地追趕自己。

五日後，風雪鸢還是聽到了端蕪郡主的死訊。

又過了五日，柳醫婆才來起陽宮，見到了風雪鸢。

“公主恕罪，雖然五日前，奴婢就已回宮，可無奈郡主得的是天花，宮裡怕奴婢被染上病，單獨辟了一間房，讓奴婢住了五日，無恙後才被放了出來。”

“無事，柳醫婆。連你也治不好郡主，看來天命如此。”風雪鸢淡淡地說了一句。

柳醫婆一邊給風雪鸢把脈，一邊說着在侯府的事情。

“公主，奴婢此去侯府為郡主診治，診出來林伯所下的藥已在郡主體内發作，隻不過郡主又染上了天花，所以那藥效被天花之毒蓋了過去。”

“那也就是說，咱們的藥沒問題，沒有被調包。這天花之事，是沖着郡主去的。可誰與郡主有如此深仇大恨，竟下此毒手…咳咳…”

柳醫婆診完了脈，搖了搖頭輕歎一聲，隻是說：“公主，郡主是如何染上天花的，林伯與曲公子都在查，還請公主安心，萬不可思慮過多啊。”

風雪鸢苦笑了一聲，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有了這麼多的心思。在皇陵在陽庭山那樣無憂無慮的日子明明就在幾個月前，卻仿佛已經隔了一世那麼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