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就要這麼塊發糕？”

“怎麼你舍不得？”

張嬸連忙擺手道：“不不不，這還不好說。”然後給林伯包了好大的一塊糕。

林伯又漫不經心地跟張嬸聊着天，“你日日都來這條街賣發糕嗎？”

“是啊，這是昌縣最熱鬧的一條街了。雖然蕭大人已經不住在這了，但人們還是喜歡在公主府附近活動。”

林伯眉毛一皺：“你說的是…蕭植蕭大人嗎？”

“是啊，他曾是昌縣的父母官，平日最喜歡走街串巷跟百姓打成一片，蕭大人每日出門去縣衙之前，都要在街上問問大家近日的生活，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都習慣往公主府附近來了。”

“原來如此。”林伯點了點頭，趁機問道：“那這公主府裡的奶婆，你可認識？”

“知道有這麼個人。你要找她？”

“哦，她前幾日找我算了一卦，我還有些話沒跟她說完。”

“害，”張嬸歎了一聲，“自從蕭大人回了泰康，長公主也走了，這公主府就沒人了，就剩下幾個下人看門了。你這幾日要是尋不到她，可能是回老家了吧。但按理說這剛過完年，不應該回去才是，要不再等等看？”

林伯佯裝不在意的樣子，心裡卻感覺有了一絲希望。

“無妨，不急。這種事得靠緣分，若是強求，便也不準了。她……不是昌縣人嗎？”

“她老家是城外南五十裡外昌蒲村的，年前她回去的時候，就從我這買了糕，我說這一日之内不吃就會壞的，她說她們就回昌蒲村，一天路程剛好。”

林伯的心裡像是放下了萬斤的重擔般，終于得到了一絲線索。為了不讓張嬸覺得自己是為了打探消息，林伯又耐着性子和她閑聊了一個時辰，才匆匆地趕回福甯醫館。

趙芪買了幾筐銀碳沒能打聽到的事，倒是讓林伯從張嬸那裡打聽來了。

林伯稍作休整，便跨上馬往城外的昌蒲村趕去。

昌蒲村是一個典型的南方小村落，三面環水，家家有魚塘，戶戶有荷花。幾個小兒在池塘裡嬉戲玩水。

“喂，”林伯朝池塘裡的幾個小兒郎喊了一聲，想打聽一下那馬夫的家，話到嘴邊了卻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那馬夫和那奶婆姓甚名誰，“小心着點，别嗆到！”林伯隻好囑咐了一句，沒想到卻引來了小兒郎們的嘲笑。

“哈哈哈，老伯你是外鄉來的吧，”其中一個往岸邊遊了遊，對着林伯說，“昌蒲村的兒郎從小就長在水裡。”說完，那小兒便一頭紮進了水底，咕嘟咕嘟地冒了幾個泡泡。

等他在露頭的時，已經到了池塘的另一邊。

林伯氣鼓鼓地上了馬，往村裡繼續走去。

岔路口處有幾個老人在曬太陽，林伯想着跟小兒說不上話，但跟老人應該能說上話，便下了馬恭敬地問道：“老人家，跟您打聽戶人家。一對夫妻，有兩個兒郎，平日不住在這，過年的時候才回來，請問他們住哪一家啊？”

幾個老人面帶微笑看着林伯，也不說話。

林伯又湊近了些，大聲地又問了一遍，幾個老人還是隻笑不說話。

“好嘞謝謝您。”林伯牽着馬自己逛了起來。

這每家每戶的院裡都收拾地幹幹淨淨，幾乎都養了些家畜，隻有那麼兩三家像是長久沒人居住的樣子。

一戶戶地問下來，林伯終于打聽到了。

“你說隔壁于家嗎？他和他婆娘都在縣城做事，有兩個兒郎也跟着他們，過年的時候回來過一次，平日裡很少回來。怎麼你要找他嗎？”

馬夫家的隔壁是一對中年夫妻，說話的是那婆姨。可她說完便被那老頭狠狠剜了一眼，一把拽回了身後，面對林伯又客氣地問道：“這位大哥，找他有何事？”

林伯一時沒有看出這男子前後态度為何如此不一，隻繼續扯謊道：“我是從北邊來尋親的，在昌縣城外遇到了一些難處，是于大哥救了我，他隻跟我說他是昌蒲村人，我前來尋他便是想要報答一二。”

那男子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老于又惹了什麼風流債。”

“你别胡說八道！”那婆姨立刻反駁道。

“去去去，回屋去！還想着你的老相好呢！”那男子将他的婆姨趕回了屋，和林伯在院子裡坐了下來。

“讓您見怪了。這老于年輕的時候是我們村有名的美男子，這附近村裡的女郎們整天成群結隊地來我們村看他。我們做了這麼多年鄰居了，自然是知道老于這人還算老實正直，但就因過于俊美，也惹出了很多閑話，說他風流成性，四處留情之類的。到了最後，這最俊俏的兒郎反而成了名聲最差的，隻得娶了村裡最醜的陳娘。”

“哦這樣啊，那陳娘現在是不是在城裡給人當奶婆？”

“害，别提了。本來老于到縣城找了個活路，陳娘在家裡，生活好不容易平靜了下來，可突然有一天，我記得那是個秋天，天已經有些涼了，到了晚上還下着雨呢，老于突然趕着馬車回來了，哐哐地敲自己家的門，把我們都吵了起來。哦對，八月十五呢那天，本來老于說會回來過節的，但陳娘等了一晚上都沒等到，到了半夜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