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鸢又回過身來打量起她們這一席的女郎來。
風雪霁自然是坐在上面,她則坐在西邊第一位,下面坐着的是韓國公的孫女韓星月,柏陵侯的嫡長女端蕪郡主、還有木臨川的妹妹木雲川等人,可謂美人千面,皆悅于目。
滿座的女郎們或讨論着胭脂水粉,或讨論着首飾珠钗,恭維着風雪霁。
“怎麼樣,這香露坊的玫瑰露,是不是很香啊。”端蕪郡主擡起手腕讓一旁的木雲川和韓星月聞了聞。
木雲川乃是泰康城有名的才女,又從小受木氏家風的熏陶,自然是比端蕪郡主端莊持重了些。她緩緩說道:“姐姐這玫瑰露是香,可初聞香味猛烈,再聞便暗淡下來。不如嫡公主今日所用,倒是暗香浮動,一層踏着一層而來。”
嫡公主擡起袖子聞了聞微微一笑:“木小姐好靈的鼻子,這薔薇露香味深幽,本以為跟各位姐妹在一塊會被遮住,沒想到它竟然絲毫不輸玫瑰的香味。”
“臨川哥哥平日最愛侍弄花草,在他的院子裡種了一面牆的薔薇,等入了夏那香味也是濃郁得很。若是有緣,嫡公主說不定可以親自一觀呢。”
木雲川在家自是聽說了木家有意求娶嫡公主,可她卻不知道嫡公主的心思。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風雪霁的臉色瞬間黯淡下來。
風雪鸢饒有興緻地看着風雪霁,想看她做何反應。
“木貴妃也算我的庶母,太子又是我的表哥,表哥的表哥,自然是沾親帶故的,怎算沒有緣分呢?倒是木小姐已過了及笄,今日可得好好相看一番。這宴會原本是除夕夜宴母後為了曲公子的婚事答應父王辦的,咱們能在這玉花苑沐風暢飲,都得感謝曲公子呢。不知曲公子今日能否覓得佳人呢?”風雪霁舉杯抿了一小口,偷偷地瞟着坐在底下的木雲川。
木雲川依舊做得端正,目不斜視地說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皇後娘娘施恩讓咱們相看,也隻是增加點眼緣罷了,之後如何賜婚還是要聽陛下和家中的安排。雲川自然是會聽從安排,雖發乎情,止乎禮,斷不會做出什麼私相往來的無禮之事。”
風雪鸢不禁感歎道這木雲川雖然什麼也不知道,但卻句句都踩到了風雪霁的雷點上。
正當她心裡暗自叫好這場好戲看着木雲川時,風雪霁卻矛頭一轉:“鸢兒妹妹,你覺得呢?”
“我…我還小,我什麼都不知道。”風雪鸢擺了擺手,想連忙将自己撇幹淨。
端蕪郡主向來與風雪霁交好,自然也是看不慣風雪鸢,“我說怎麼一股子酸苦味兒,本還以為雲川妹妹病了在服藥湯,原來是雪鸢公主身上的,連嫡公主的薔薇露都遮不住。”端蕪郡主擡起袖口遮住了口鼻,發出哧哧地嘲笑聲。
“哪是什麼酸苦味,我聞着倒是草藥的味道,清透得很。”木雲川轉頭看了一眼風雪鸢,起身行禮道:“雲川見過雪鸢公主。今日第一次相見,請受雲川大禮。”
風雪鸢也起身回了禮:“木小姐不愧出身書香世家,果然知書達禮。”
其餘人除出了風雪霁和端蕪郡主,皆起身向風雪鸢道回宮之喜。
風雪鸢心裡頓時對木雲川生出了許多親近之感。
這位木家小姐從小也是養在深閨錦衣玉食,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整個人跟風雪霁的感覺差不多,坐在那裡端端正正的。可風雪霁給人一種端着的感覺,木雲川的這種氣質則是真正從内而外散發出來的。
“一個不祥的公主,何須如此。”端蕪郡主翻了個白眼,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風雪鸢卻是聽得一清二楚,端蕪郡主不行禮也就罷了,她是不會計較的,可是說她不祥,她實在難忍。
“我就算再不祥,也是公主,你一個郡主怎可對我如此無禮。”風雪鸢想起了張醫婆說的那句,她是正兒八經的正二品琉璃公主,要不卑不亢,沉着冷靜。
宴席之上一時安靜了下來,可以清楚地聽到隔壁兩個席面上寒暄的聲音。
端蕪郡主“哼”了一生,并沒有行禮的打算。
“郡主,剛才這麼多人都給你演示過了,你若不是個傻子,也該學會了吧。”
端蕪郡主一愣,沒想到風雪鸢說話這麼粗俗。
“我自幼長在宮外,說話就是這麼粗俗直接,有什麼接受不了的還請郡主多擔待。郡主若是不想當個傻子,便快向我行禮吧。”風雪鸢端坐起來,等着端蕪郡主行禮。
韓星月也勸道:“姐姐便行禮吧,今日第一次相見,該把禮數做全的。”
“是啊。”木雲川也附和道。
端蕪郡主憋的臉都紫了,連忙看向風雪霁求援。
僵持了一會,風雪霁說道:“好了好了,今日花朝節,可不能在花神娘娘面前争執。待會宴席結束了還有詩會,投壺,下棋比賽呢,咱們趕緊用膳吧。”
宮女陸陸續續地将膳食都上齊了,風雪鸢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便忍了下來,專心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