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昌縣公主府中蕭風笙的奶婆竟然跟長公主同一天生産?”風雪鸢拿着林伯的信,心裡推演着真相。
“這也不是什麼奇事吧。也有些富貴人家,計算着日子,喜歡找剛生産的婦人來當奶婆,有時主家要生了,奶婆還未生,便會給奶婆服用催産的湯藥。”
風雪鸢不解地問柴婆:“這是為何?”
“婆婆進宮以前,給别人當奶婆的時候聽到的。這女子生産完的第一口奶最珍貴,所以許多富貴人家便找這樣的奶婆,好讓自己的孩子吃上這第一口奶。”
風雪鸢到底是個還未及笄的小女郎,聽柴婆說這些生産喂奶之事臉上頓時通紅。
“可誰家能富貴過宮裡呢?當年我母妃,還有皇後娘娘生産,都沒有找剛生産的婦人,這事…不太可信吧。”
“隻是泰康沒有這樣的講究罷了,不代表以前古滇沒有啊。”
一旁的張醫婆也點了點頭:“對,奴婢也聽說過南邊是有這樣的習俗。”
“可關鍵是,蕭風笙到底是誰的孩子呢?”風雪鸢在屋裡踱來踱去,林伯這一封信的内容比她跟林安公主正面交鋒十次的信息量還要多,“你說會不會…林安長公主跟本就沒有身孕,這個奶婆生了兩個孩子。”
張醫婆搖了搖頭,皺眉說道:“不可能。當年長公主回泰康向陛下報喜,陛下怕長公主路途勞累動了胎氣,特意讓醫局的醫婆診過脈,這脈案我是看過的。”
“那…當時林安長公主身邊除了蕭大人,就隻有那個馬夫了。難道是長公主知道蕭大人身體有疾,而她回朝再嫁蕭家本就不情願,她為了在蕭家站穩腳跟,便借種生了個孩子?”
柴婆覺得這個想法太過大膽,但又一時無法反駁。
倒是張醫婆分析道:“可是林安長公主與蕭大人成婚後,蕭大人便與蕭家斷了親,這長公主實在沒必要用孩子來讨好蕭家啊。”
風雪鸢的腦子裡又冒出了第三種可能,她眼睛一轉,看向張醫婆:“那當年長公主真的落胎了嗎?”
“奴婢聽說,當年林安長公主吃了葉妃娘娘的茶,便小産了,血流了一地。事後也是好幾個醫婆都診過了。蕭家人更是欺人太甚,他們怕宮裡的醫婆偏幫長公主,在林安長公主再婚前夕,又從外面找了幾個醫婆,硬給長公主診了脈,确定這肚子裡沒有遺腹子了才讓她進的門。長公主受此侮辱,陛下因為這事發落了蕭家,除了蕭植蕭大人,其餘人皆流放嶺南。”
這第三種可能在風雪鸢腦中一閃而過便沒了可能。那麼多人都盯着林安長公主的肚子,想要瞞天過海保住古滇王的血脈,難于上青天。
“那就是第二種可能!林安長公主不管是出于什麼理由,與那馬夫有了奸情,而我母妃極有可能知道了這奸情!張醫婆,你告訴林伯,讓他仔細查那馬夫一家!蕭風笙身世的秘密,就在那馬夫身上!”
“公主!公主!”
門外予兒的聲音傳了進來,風雪鸢立即收起林伯的信件,張醫婆亦拿起藥箱行了一禮告退了。
風雪鸢見予兒眼淚汪汪的,以為她又受了什麼欺負。
“怎麼了予兒?”
“公主,皇後娘娘三日後要辦花朝節,讓朝中适齡公子小姐相看,剛才皇後娘娘特意賞賜了南方進貢的薔薇露,您和嫡公主一人一瓶。長和宮的彩玉姑姑拿給奴婢的時候,奴婢瞧得真真的,她故意趁奴婢還未接手,讓那薔薇露摔到了地上。”
予兒伸開雙手,掌心裡捧着的是那摔碎的精緻小瓶子,灑落的薔薇露散發出濃郁的香味。
柳華聞聲跑了過來:“呀好大的香味啊,怎麼給摔碎了。”
予兒委屈又害怕地哭了起來:“這可是皇後娘娘賜的東西,彩玉姑姑一口咬定是我打碎的,這可怎麼辦啊?”
“先把這碎了的瓶子渣扔了吧,别紮着手了。就算是你打碎的,我跟你一起去長和宮賠罪就是了,又不是什麼天大的事,怎麼先哭上了?”
予兒抽抽嗒嗒,斷斷續續地說:“上個月我才打碎了公主最喜歡的一對青色波紋碗,這個月已經摔壞了一支玉钗,現下又被彩玉姑姑抓了把柄,還牽連到了公主,皇後娘娘要是怪罪可怎麼好啊。”
風雪鸢被予兒可憐巴巴的樣子逗笑了:“怎麼你每個月還有任務量嗎,隻能一月打碎一個?這個月打碎了玉钗,就不能再打碎薔薇露了嘛。”
柴婆道:“這薔薇露是鄜州進貢的珍品,幾十畝的花田,一年才能釀這一小瓶,這香味醇厚雅緻又持久,自是珍貴的佳品。”
“任憑是什麼東西,也不過是俗物。打碎了我不用就是了,皇後娘娘還能怎樣?”
柴婆面露難色:“這東西難得倒是其次,重要的是這是皇後娘娘賞賜的,彩玉咬定了是予兒打碎的。這大不敬的罪名,可是咱們都擔當不起的啊。”
風雪鸢想了想,拍了拍予兒說道:“咱們這次算是吃了啞巴虧,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說是大不敬之罪,往小了說不過一時失手。等下我同你一起去長和宮請罪,咱們誠懇一點,任皇後娘娘如何羞辱也不要反駁,讓皇後娘娘把氣發洩出來也就罷了。”
予兒哭聲道:“都是奴婢連累了公主……”
“彩玉有意為難,本就是沖我來的,要說也是我連累了你才是。隻是,”風雪鸢想起來剛才張醫婆走的匆忙,她還沒給林伯寫信讓她傳出去,“我現在還有一件要緊的事,你先去洗把臉,咱們一會兒就去長和宮。”
風雪鸢回屋,給林伯寫了一封信,讓柳華去醫局交給張醫婆。可這一封信的功夫,予兒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