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鸢并沒有回答順帝的疑問,而是說:“父皇,您再試試另外兩道。”
“這是松鼠桂魚吧,酸甜可口。另外這一道是炙兔腿。鸢兒親自安排的宴席,果然跟以往大不相同。”
蕭植見風雪鸢安排的這宴席也是有魚有肉,不禁臉色一沉,将筷子往桌案上重重一放,忍不住起身要向順帝進言。林安長公主嘗出了其中的奧秘,一把按住了他。
風雪鸢拍了拍手,示意宮女們将面食擺上來。一塊烙餅,一碗水泡馍,一坨素面,一個菜團。
這下順帝和衆人皆面面相觑,不知這等粗俗之物為何端到了宮宴之上。
風雪鸢起身走到殿中央,向順帝行了一禮,不緊不慢地說:“父皇素以仁愛治天下,如今陽庭大捷,宴請百官,自然是體恤百官之辛苦,邊疆戰士之辛勞。這四樣面食,是軍中将士常吃之物,兒臣将他們用作宴會面食,以此表達對邊疆戰士的崇敬之心。”
順帝拿起一塊烙餅,烙餅又厚又硬,順帝咬得牙都痛了,才咬下來一塊。
順帝不禁感慨道:“當年朕還是太子的時候,帶兵一直打到東溟,就是吃的這種餅。别看它很硬,但這麼一塊便能頂大半天,騎兵日行千裡,都是靠它來充饑。”
衆人見順帝都吃了,也紛紛拿起烙餅吃起來。
風雪鸢看着在座的衆人,表情各不相同。
曲蓼嚴自是不用說,戎馬半生吃的都是軍糧,從容地便将大半塊烙餅吃了下去。
蕭風笙雖沒有吃過這麼糙的食物,但他看林安長公主和蕭植都用力地吃着,自己也用出了吃奶的勁,捂着腮幫子嚼着。
風雪鸢轉頭看了看風景行和風雪霁,二人面露難色,但看見順帝正盯着下面,也隻好用手摳下來一小塊,放進了嘴裡。
“陛下,”曲蓼嚴起身敬酒道:“陛下心念戰事,體恤将士,我南風雄獅定能将大齊大軍抵禦在千裡之外!”
“好!願南風百戰百勝!曲将軍,身子可好些了?”
“謝陛下關心,臣身體已無大礙。”
順帝微笑着點了點頭。
風雪鸢繼續說道:“父皇,兒臣嘗了這烙餅,才知行軍打仗之不易,更何況将士們還要面對敵人的刀槍。其實兒臣選用梅子酒,還有一個原因。”
“哦?還有何緣由?”
“如今幾萬将士在陽庭外與大齊對峙,兒臣想着咱們若是能省下點糧食,都是對前線将士的一點心意。糧食釀酒雖好,但如今糧食能有更大的作用,故而兒臣選用了梅子酒。還有這四道葷菜,父皇再嘗嘗,其實都是用菌菇、豆腐,加以調味做的,并非真的魚肉。”
滿座賓客皆不敢相信,紛紛拿起筷子,夾了那幾道葷菜細細品來。
順帝又夾了一塊“樂在其中”,仔細地品鑒其味道口感,連連點頭:“果然,朕剛才就覺得味道對了,但口感有些不一樣,原來,這都是用豆腐和菌類做的啊。”
“父皇,前線的将士尚在苦苦堅守,咱們若是能與他們共進退,多食素食,減少例菜,将盤中之物食淨,豈不是更能讓将士們感念聖恩,凝聚軍心。”
曲蓼嚴和蕭植等人見風雪鸢開了口,也紛紛順勢進言:“陛下仁心,前線将士定能感知陛下良苦用心。”
“陛下聖明!”
林安長公主輕聲一笑,風雪鸢的這頂高帽順帝戴的是真舒服。
賀皇後和木貴妃見狀,也紛紛恭維,順帝在一聲聲聖明中逐漸迷失了自己,仿佛自己真的是個英明的聖主。
“是啊,将士們在前線奮勇殺敵,咱們雖不能助他們一臂之力,但省下些糧食也是好的。從今日起,食局削減各宮例菜,每十日供給一次魚肉。皇後和貴妃更是要帶頭,不許宮人們剩菜剩飯,浪費食物。”
賀皇後和木貴妃起身行禮道:“臣妾遵旨。陛下仁心,感天動地。”
順帝說做就做,将面前的幾道菜皆吃了個精光。衆人上向下效,就連風雪霁也将最後一口面條捱了進去。
林安長公主望着風雪鸢,投出了贊許的目光,可她隐隐也有些擔憂。風雪鸢剛入宮中,行事不拘小節花樣百出,但卻掌握不好力道,此次宮裡的一些人怕是要将順帝的旨意都歸咎于風雪鸢頭上了。
風雪鸢何嘗不知道,她也沒有想到順帝會下令十天才準吃一次肉,這樣一來,她要成為衆矢之的了。
為了百姓,冤她一個不算冤!風雪鸢歎了一口氣,不管怎樣,宴會是順利地辦完了,但是不知林伯是不是已經到了長公主的封地,可有查到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