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蕭和頹廢了這麼些天,手腳有些發軟,但還是咬着牙拿起了長槍,與曲蓼嚴比試了起來。
幾個回合下來,曲蕭和明顯落了下風,明顯不敵曲蓼嚴的進攻。
曲蓼嚴雖年逾五十,身上全是新病舊疾,但每日晨起練武不曾荒廢,幾招便打開了曲蕭和防守的門戶,一腳踹上曲蕭和的胸膛。
“再來!”
又過了幾招,曲蓼嚴不能真的将他刺傷,但用槍抽了他好幾下,曲蕭和捂着胳膊連連敗退。
曲夫人聞聲趕了過來,看到曲蕭和被曲蓼嚴打的落花流水,那一槍槍一拳一腳都實實在在地打在她的心上。
“将軍,别再打了!你我就這一個孩子,打壞了可如何是好。”曲夫人捂着心口,卻又不敢上前阻攔。
曲蓼嚴看着倒在地上的曲蕭和,“哼”了一聲将槍扔到了一旁。
“你若再這樣下去,就滾出曲家!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兒子!”
曲夫人沖了上去抱住了曲蕭和。她和曲蓼嚴結發十餘年,老來得子才有了曲蕭和,生産的時候九死一生才算母子平安。她一向是不喜曲蕭和習武從軍的,但拗不過他們父子,隻能在他們出征的歲月裡,日日拜佛,夜夜以淚洗面,盼着父子倆能平安歸來。
“咱們曲家已經盡忠了,你非要逼他戰死疆場才算光宗耀祖嗎!你若将他趕出去,那你我也恩斷義絕,從此和離!”
一旁的丫鬟小厮跪在地上,頭一個比一個低。曲家的家庭氛圍一向和睦,曲蓼嚴和曲夫人從來沒有吵過架。就算有些龃龉,也是夫妻倆關上門來說幾句悄悄話就解決了的。
“将軍!将軍!”
衆人皆擡頭,想看是誰這麼沒有眼力見兒,在這個時候大聲呼喊。
福慶頓住了腳步,怔怔地看着院中一片狼藉,不知自己是否來的不是時候。
“老…老爺,夫人,青怡院的老…老鸨帶着十幾個姑娘堵了咱們的門……”
曲蓼嚴一聽,以為是曲蕭和背着他出去欠了什麼風流債,一腳踹到了曲蕭和胸口上,“是不是你個浪蕩子幹的好事!讓人找上門了!”
曲夫人上前拉住曲蕭和求道:“老爺你這是幹嘛!蕭和是個什麼樣的孩子你還不知道嗎,他怎麼可能幹出這樣的事?”
曲蓼嚴瞥了一眼曲夫人,“那你們娘倆兒趕緊去把事情問清楚,把人打發了!”
“啊我?”曲夫人一臉為難,“我…我從來沒跟青樓女子打過交道啊……”
曲蓼嚴兩眼一瞪:“他們一群女子,難道你要讓我拿着老臉去跟她們交涉嗎?我曲家的臉都要丢光了!”曲蕭和撂下話,背着手氣呼呼地離開了。
曲蕭和掙紮着從地上站起來,扶住了曲夫人:“阿娘,沒事,我去處理。”
“你……行嗎?”
曲蕭和思忖片刻,說道:“這事關系着咱們曲家的臉面,萬不可鬧大,福慶,你去把人都請進正殿。”
福慶剛邁開腳步,曲夫人卻喊住了他說:“那些青樓女子,怎能踏進我曲府的門?”
“阿娘,”曲蕭和耐着性子說道:“青樓女子大多是窮苦百姓人家的女兒,如今找上咱們府,若不是有誤會,就定是有苦衷。現下你把她們堵在門外,是誠心想讓街坊四鄰都過來看熱鬧嗎?”
曲夫人苦笑一聲,低下了頭。
“福慶,按我說的辦。”曲蕭和又轉身對曲夫人說,“阿娘,你盡管在屏風後面,其他的事交給我。”
曲蕭和和曲夫人還未走到正殿,一股濃烈的胭脂水粉氣就鋪滿了園子。曲夫人抽出手帕捂住鼻子皺緊了眉頭,擺了擺手讓曲蕭和從正門先進去。
那青樓老鸨已經在裡面了,身後站着十幾個濃妝豔抹色彩鮮豔的姑娘,把一半的正殿塞得滿滿當當。
那老鸨見着曲蕭和,起身迎上前來:“想必這就是曲将軍了,老身青怡院魏媽媽,今日突然前來實在冒昧,隻是……”魏媽媽眨了眨眼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苦衷。
曲蕭和示意丫鬟們上茶,說道:“魏媽媽有話請直說便是。”
魏媽媽尴尬地笑了笑,抿了一小口茶,說道:“早就聽說曲家軍治軍嚴謹,可實在沒想到會出這樣的是。老身也是怕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又怕……”魏媽媽是怕自己一個人前來惹不起曲家,可要是不來,自家姑娘們的委屈便隻能硬吞下肚子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這幾日,軍中有些将士們來我們青怡院玩,”說着,魏媽媽撸起身後一個姑娘的袖子,袖子下面的胳膊青一塊紫一塊全是傷,“玩得過火了些,這倒也沒什麼,我們幹這行的,什麼客人沒見過,有些特殊的趣味倒也不打緊,但是…這不給錢,還打傷了護院,這恐怕……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