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蕭和眉頭緊蹙，眼神避開了那姑娘露出的胳膊，說道：“魏媽媽怎确定那客人是我曲家軍的人？”

魏媽媽撸下那姑娘的衣袖，說：“你們的人喝多了就，打傷了人，欠了錢，自己說自己是曲家軍的人，當晚所有的客人都可以作證，老身絕不敢來訛将軍啊……”

“魏媽媽，你說的是這兩天的事嗎？”

“從……大前天吧，還有昨天，老身實在不能繼續做這賠錢的買賣了啊。”

軍中嚴謹狎妓，曲蕭和一聽心中不禁怒火中燒。

他握緊了拳頭，手上的關節咯吱咯吱地響，“魏媽媽，他們一共欠了多少錢？”

魏媽媽知道曲蕭和“玉面閻羅”的名号，心裡一個勁地打顫，說：“一共……不過八兩銀子。”

“好，魏媽媽，我先去軍中一趟，你們且在這裡等一會，我定給你們一個交代！”曲蕭和的眼中的光漸漸點亮，對着門外喊道：“龐靛顔褚，随我去軍營！帶上阿嗅！”

阿嗅是曲蕭和養的一條狼狗，鼻子靈得很。

顔褚牽着阿嗅，現在正殿門口朝着姑娘們四下聞了聞，然後與曲蕭和一起跨上馬，往城外的軍營駐地趕去。

營中，稀稀拉拉的士兵正在操練。有昏沉打瞌睡的，有偷懶不動的，有扭打在一起的，曲家父子生病之前，曲家軍中是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景象的。

士兵見曲蕭和來了，紛紛停手，原地駐足，等候曲蕭和發落。

曲蕭和驅馬在士兵間巡視，陣陣酒味從馬下傳來。他在人群前勒停了馬，冷笑了一聲：“看來阿耶說的沒錯，若是此刻陛下真的下令出征，咱們還真打不赢！”

“将軍……”都尉劉錦快步跑上前來請罪，“屬下禦下不嚴，請将軍責罰。”

曲蕭和冷冷說道：“你是該發，但我今天是為另一件事來的。”曲蕭和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我和阿耶一病數日，你們懈怠飲酒也就罷了，竟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混迹在秦樓楚館，還打人欠賬，真當我和阿耶都不在了嗎！”

低下一片寂靜，士兵們皆低下了頭，這些日子曲蓼嚴和曲蕭和沒來軍營，軍心渙散，他們确實松懈了不少。

“在你們加入曲家軍的第一天起，你們就應該清楚，□□狎妓該當如何！”曲蕭和怒目圓睜，恨不得要将那些欺人的官吏生吞活剝了。

低下人三三兩兩地說：“□□狎妓者，死罪……”

“大點聲！”

“□□狎妓者，死罪！”

曲蕭和繼續喊道：“有誰參與了，趕緊站出來，自行了斷，我曲蕭和敬你是條漢子！你們的家人我也會好生安頓！可若是讓阿嗅聞出來…可就沒有這麼優厚的?赙贈了！”

低下一片嘩然。

這幾條死罪是曲蓼嚴制定的，出了□□狎妓，還有□□婦女、違抗軍令、擅自離營、虐待俘虜、洩露軍情等十餘條。

劉錦在一旁低聲求情道：“将軍，老将軍是定過十條死令，可是這□□狎妓一條，從未有人犯過。若是因此就要殺頭，怕是……”

曲蕭和懶得與他多費口舌，“你的錯我還沒罰呢，你倒是替别人求開情了！我數到三，趕緊自己站出來！一！”曲蕭和環視四周，沒有人動。

“二！”低下一片安靜。

“三——”話音未落，有三人一不做二不休地站了出來。

曲蕭和跳下馬，走到三人面前：“你們三個倒是敢作敢當。”曲蕭和一把抽出其中一人的佩刀，扔到了地上，“既然自己都認了，那便動手吧，難不成還要髒了弟兄們的手嗎？”

周圍的士兵紛紛跪地求情：“将軍，就饒了他們一次吧……”

曲蕭和跳上比武的高台，目光掃視這一排排的士兵，他的聲音铿锵有力回蕩在營帳之間：“軍令如山，他們今天必死無疑！你們今日覺得□□狎妓之罪無可厚非，替他們求情，來日若是他們洩露軍情通敵叛國，難道還能求情嗎？他們趁我和阿耶生病之際，違反軍令，擾亂軍心，罪加一等！現在的曲家軍，就是一盤散沙，用不着朝堂之争，用不着大齊的鐵騎，咱們自己就垮了！今日，你們覺得我小題大做也好，不顧往日兄弟之情也好，說我殺雞儆猴也好，他們三個必死無疑！”

曲蕭和跳下高台，一腳踢起地上的刀，握住刀柄高高舉起。

“将軍！”其中一人開口喊道，“怎敢髒了将軍的手……希望将軍能信守承諾，替我照顧好阿娘，就說我去了邊境，這不體面的事就别讓阿娘知道了。”

曲蕭和放下胳膊，将刀遞了過去：“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