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美人家世不好,生下了皇子後也還隻是個美人的位份。
賀皇後恨鐵不成鋼,“你懂什麼!木貴妃視我為眼中釘,必然跟我過不去也想要撫養鸢兒,她是沒有公主的,她若開口,陛下能不應?”賀皇後越說越生氣,“要你有何用!幫不上本宮,現在本宮還要給你收拾爛攤子!彩石,去拿幾罐上好的金創藥,送去起陽宮。”
王美人悻悻地伺候賀皇後用了些蜜餞,又說了好些好聽的話,賀皇後這才漸漸消氣。
可風雪鸢看着賀皇後和木貴妃讓人送來的兩份金創藥,再一次感覺到了事情的緊迫。這兩宮為了她争得不分上下,她得快些了結這兩宮的念頭才是。
正當她想要喚何葉來時,何葉進來關上了房門。
“公主,奴婢在路上遇見了曲府的小厮,她給了奴婢一瓶藥,說是曲公子擔心你手上的傷,特意讓他找機會給我的。”
“曲蕭和也知道了?”風雪鸢一驚,自己這麼狼狽的事情竟然已經傳到了宮外去。
“這宮裡的事,要是上面想瞞,那便誰也打聽不出來。若是上面有心要傳,那不出半天,整個泰康都能知道。”
“那你說,這事是誰散播的?”風雪鸢擺弄着曲蕭和送來的藥瓶,她覺得這宮裡既複雜又無聊,一件小事都能發酵得天一般大。
何葉分析道:“王美人是賀皇後的人,眼下皇後和木貴妃為了撫養你的事争來争去,那自然是木貴妃放的消息,好讓大家都覺得賀皇後對你不好。”
“是啊,也隻有她了。上次我說的,讓我母妃親自開口的事,需要林伯在外面助咱們一臂之力,他可有回信了?”
何葉壓低了聲音:“林伯說,他都安排妥當了,讓公主您等消息就行。”
一連幾天,風雪鸢日日盼着前朝的消息傳來。除了要去賀皇後的長和宮學規矩外,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無聊。
賀皇後許她學十日可休一日,好不容易盼到了休息的這一天,她竟覺得比學規矩還無聊。要麼就是在院裡種種花草,要麼就是回屋裡看書寫字,實在是無趣得很。
為着和前朝裡應外合,柳華日日都出宮去打探消息,和各宮的小宮女小内侍們已經混得很熟了。就連順帝昨夜宿在了哪,哪個時辰熄的燈,她也都能打聽得來。
“公主,打聽到了!今日早朝,魏參告了假,說是身子不爽,卧床不起了。”
風雪鸢正在院子裡澆花,聽柳華氣喘籲籲地跑回來說着,心裡感覺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她放下花澆,擡頭望向四方的天邊那一抹雲彩,沉靜地說道:“今夜有雨,正是好時機。”
酉時一過,天色完全暗了下來。除了各宮門口掌的幾盞燈,整個皇宮黑壓壓的,有些陰森。
朝陽塔附近,幾個本該掌燈的地方竟然全都漆黑一片。
柴婆擔憂得不行,但還是拿出了一件純白色的雲紋紗裙:“鸢兒,這法子行嗎?”
那顔色與樣式,是葉南星生前最喜歡穿的。
何葉換上了那件衣服,松開了發髻,臉上塗了好些白粉,惹得柳華一陣大笑;“哈哈哈,你這樣子怕是能把人活活吓死。”
“若是能将那些惡人活活吓死,咱們也算一舉兩得了。”
風雪鸢幫何葉整理着衣裙,有些自責:“其實這事我去最合适了,我與我母妃長得像,大家也會更相信些。”
何葉拿起桌案上的銅鏡照了照,也被自己的樣子吓了一跳,笑着說道:“公主你也有自己的戲份啊,隻有你和‘我’同時出現,大家才會相信塔上面的,就是葉妃娘娘。”
這一出葉妃還魂,一是為了斷了賀皇後和木貴妃的妄想,好兩宮都不得罪,二是想着可以炸出些做賊心虛的小鬼。
柳華拉着何葉左看右看,又為她塗了些粉,露出滿意的笑容,說道:“是啊公主,何葉還有戲文要唱呢。我和何葉到百草堂之前在戲班子裡待過好一陣呢,何葉那嗓子,保證整個皇宮都聽得清楚。”
三更的打更聲一過,何葉縱深一躍,翻進了朝陽塔的院牆,順着塔身爬到塔頂,咿咿呀呀地唱起了風雪鸢提前寫好的戲文來。
“十九年來獨此身,化作灰燼随風塵。黃泉路上,小鬼難纏,問我何許人。妾乃陽庭良家女,一朝深受皇家恩。懷胎十月,生死兩門,放不下幼女遭那賊人恨。生前無過,死後無名,如今血脈要為他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