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風雪鸢對曲蕭和來找她這事也沒放在心上,隻當這個公子哥兒休沐的時候無聊,貪看鄉下的綠水青山罷了,說不定哪日就厭倦了。可曲蕭和一連來了一兩個月,倒是讓風雪鸢漸漸期盼起這十日一次的休沐了。
日子逐漸到了十一月初,泰康的冬天氣溫雖不像北方那樣寒冷徹骨,但總是陰濕濕的,讓人有種蓋多少被子都暖不過來的感覺。
風雪鸢掰着指頭算着今日曲蕭和休沐,早早地就從守陵人小屋來到了林伯家等候。可等到午時,曲蕭和的馬蹄聲還是遲遲沒有來。
林伯燙了壺酒在院中一邊小酌,一邊看着伸着脖子的風雪鸢調侃道:“我前些日子還想呢,這小曲公子每次都來當苦力,連着一兩個月了,還真不簡單,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風雪鸢翻着白眼“哼”了一聲,遠處一陣達達的馬蹄聲愈來愈近。風雪鸢挑眉向林伯道:“蕭和哥哥才不會無緣無故不來呢。”
可随着那馬蹄聲漸近,風雪鸢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來者是曲府的小厮,說曲蕭和公務纏身,近日怕是都不得空來找她了。
那小厮走後,林伯見風雪鸢有些失落,安慰道:“聽說大齊邊境最近有流民作亂,很難說不會影響到南風,小曲将軍怕是軍務纏身,忙着重新進行邊防部署,要焦頭爛額了。”
“哦。”風雪鸢撇了撇嘴,出門找大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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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裡之外的大齊皇城武康,已是一片白雪皚皚。
宮裡宮外,上至元帝,下至黎民百姓,都在慶祝着這場期盼已久的大雪。
每逢初雪,元帝都會在椿合殿舉行家宴。
“瑞雪兆豐年,”龍椅上的元帝笑意盈盈,不減威嚴,舉起來酒杯說道,“來年我大齊必定天平地安,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在座重人皆舉杯恭賀道:“願大齊物阜民康,祝陛下萬歲金安!”
祝酒過後,元帝身旁的高皇後看着下面坐着的皇家子弟與親眷,不免想起了自己的兒子亓淩風。寒冬臘月還要前往邊境平亂,叫她如何能不擔憂。
高皇後轉頭低聲問身後的侍女水雲:“可有淩風的消息了?到鄂甯郡了嗎?”
水雲連忙俯下身在高皇後的耳邊回道:“回娘娘,還沒有,算時間最晚明天就能到了。娘娘您别急。”
高皇後轉過身來,一抹憂愁爬上眉梢,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茶。
這雲霧茶色澤翠綠,香如幽蘭,可落在高皇後口中,卻是食不知味,平淡如水。
座下墉王夫婦起身敬酒,水雲悄悄叫了高皇後幾聲,高皇後這才回過神來,拿起酒杯道:“陛下,淩風不在,這小輩裡就隻有淩雲和淩志兩個孩子,都沒有和他們一塊喝酒的人了。”高皇後說着,朝着墉王夫婦舉了舉酒杯,擡袖一飲而盡。
元帝眯起眼仔細瞧着在坐的幾個人,點頭應道:“嗯确實,這淩風一不在,這小輩就隻有老二的兩個孩子了。”
元帝的這一輩,兄弟本身就少,隻有他和庶出的兩個弟弟,墉王亓址和坪王亓坤。
坪王亓坤在元帝登基之初因謀反之罪,被元帝下令賜死。墉王亓址與王妃林氏、側妃崔氏分别育有一個兒子。
聽到陛下皇後談論起自己的兩個兒子,墉王放下酒杯笑着應承到:“臣弟雖有兩個兒子,但加起來也比不過太子殿下文武雙全啊。”
墉王撇了一眼自己的兩個兒子,亓淩雲和亓淩志不知正在讨論着什麼竊竊私語,完全沒有聽到他和元帝的對話,便佯裝咳嗽幾聲,狠狠瞪了他倆一眼。
元帝卻并不在意地說:“你幹嘛兇他們,這家宴就這麼幾個人,讓他們自己玩去。”
元帝年輕時征戰沙場威震四方,老了之後雖總是笑眯眯地,但帝王之氣不怒自威,在他的治理下,大齊立法嚴明,百官勵精圖治,百姓安居樂業。
高皇後看向墉王正妃林氏,再次舉起了酒杯:“是啊,淩風已經和靜姝郡主議了親,林王妃也要為淩雲和淩志多費些心才是。”
靜姝郡主正是林王妃母家的侄女,林國公的嫡孫女。
“是,多謝皇後娘娘費心。”林王妃站起來向高皇後行了一個禮,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二人談論起宗親裡幾家待嫁的适齡女郎。
這是婦人間的話題,元帝插不上嘴,招呼過身後的呂公公,指着桌上的炙羊肉吩咐道:“朕記得這道炙羊肉是淩風最愛吃的,吩咐食局,除夕夜年夜飯上也加上這道菜。”
“是。”
宴會結束後,元帝沒有去皇後的鳳坤宮,而是一個人宿在了養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