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天怎麼又陰呲呲的。卡莫拉遊行了，昨天。鬧挺大。”提姆說。

“我看了。哎。别操那份心啦。”史蒂芬妮說。

“誰操那份心了。我可沒有。”提姆說。

他拉住史蒂芬妮的手，本來滑滑的，現在也磨出繭子了。

“到時候我們怎麼辦？”

“說得像我們要逃荒了似的。别這樣啊。哪有那麼糟？”

“我怕他們又打起來。“

“那是肯定的。”

“然後你又要挨打了，鼻子什麼的又要斷了。”

“你怎麼不盼我點好，而且我這不是在寫贖罪券呢嗎？”

“他的人呢？那麼多人。迪克他們沒想過該怎麼辦？”

“安靜得很。一點亂的迹象都沒有。等着看吧。還能怎麼辦。他們這輩子辦的蠢事還少嗎？而且他們也忍不下去了。”

“我以為他們都差不多和解了呢。”

“貓一陣狗一陣呗。都是人，腦子都有不夠用的時候。算了……我給他們倆找什麼說辭呢。而且我也沒那麼支持傑森繼續做下去。但我要這麼說，各打五十大闆，我也覺得不得勁。”

“說不上來。”

“說不上來。”

“你學我。讨厭。”

“我是也這麼覺得呀。”

173

天已經很黑很黑了，傑森原本用來構築心防的精神與意志如今因為生命力的衰弱而退守，如今僅僅用來維持自身的存在。不過，這倒是讓記憶的傳輸變得暢通無阻。湮滅就在這樣的夜裡把傑森的記憶看了個精光。有很多他能夠感同身受。

他看完，下定決心，不能再等待了。在他和傑森當中聯系的那根皮筋老化得厲害，越來越脆弱，越來越松。他隻能說，傑森還沒死透。他怎麼能容忍别人對傑森做出這樣的事？自己那些雄心……現在竟然和凱爾一樣軟蛋！

莉安操控着小小的監控車潛入洞穴。她大概畫出了圖像，把車送進了羅伊和托尼的房間，然後就開始犯困。還沒怎麼着呢，趴在沙裡就睡着了。伊森的妻子在一邊守着，也在夜裡迷迷糊糊的。她一晃神，驚醒過來。發現自己和莉安正在一蓬黑色的濃霧之中，等到再反應過來，她們已經回到戰機裡。

她從舷窗朝外看，兇猛而讓人安心的老虎已經重新踏入沙漠，在黑夜裡，月亮照在他光滑的毛皮上，發出銀色的光。

174

凱爾心底突突直跳。但他這次的預感并非來自傑森，而是來自湮滅。自我的鍊接強而有力，于是判斷迅速，毫不猶豫：他直接認為那是不祥的預兆。

其實他要是仔細回味一下，就會知道這次和之前不一樣。但他不信任湮滅，所以沒有給自己第二次思考的機會。

他一想到湮滅可能因為自己這幾天的焦慮活躍起來，就提起拳頭飛上天去。

175

伊森在他們的洞口撿到莉安的小小監控設備，以為是恐怖分子拿來盯梢的，差點一腳踩下去，羅伊眼疾手快攔住了伊森。

“是莉安。”羅伊解析了設備。

“你瘋了。她在山洞裡呢。”托尼說。

“這說明她過來了。”羅伊說。一臉得意：那是我的寶貝女兒。

“她是怎麼找過來的？這裡離山洞很遠啊。”伊森說。

“我覺得這不是什麼好消息……”托尼說。

“别磨蹭了。你。趕緊起來幹活兒。”羅伊說。“别尋思你那破裝甲了，我們直接殺出去。遙控車和炸藥。莉安把地圖都探好了送來這裡的。”

“媽的……我還讓你給指揮着了。我們又躲不開子彈，不擋着點不是死路一條？”

“就那破鐵殼子加上你那小身闆，子彈的沖擊力都夠你喝一壺，更别提這破鐵殼根本擋不住子彈。推進力也不夠，重武器後坐力直接會把你的胳膊帶脫臼，戴上面具沒法瞄準，載彈量也不夠，飛上天沒有轉向，垃圾的焊接強度會讓這東西直接在天上解體，也有可能直接在天上折斷你的脊椎，最後摔下來也沒有緩沖。你要是熱衷花樣高空刑具，就當我沒說。”

托尼罵罵咧咧。

“回去我肯定搞出來，你等着吧！”

“那你好棒棒哦。不過機甲人已經不新鮮啦。”

“哼。你知道什麼？我可是托尼·斯塔克。”

“挺老大歲數了，你老老實實，多活一天是一天吧，啊。”羅伊戳戳托尼的胸口，“這東西給身體帶來的負荷可大着呢，在胸口放反應爐，真有你的。回去趁早找個替代的材料給換掉，不然的話出道即病危，受不受得了啊你。”

“你和你那好兄弟的嘴是一個媽生的嗎？怎麼都這麼毒啊？”

“可能是我們都比較擅長和闊佬拌嘴吧。”

“别拌嘴了，你們不覺得外面好久沒有動靜了嗎？”伊森擔憂地說。“一般你們吵起來外面都會有人敲門的。”

“我們這哪是吵架，這是情深意切的交流。他們興許是适應了。”托尼說。

羅伊皺眉，走到門邊，耳朵貼上去。一會，又快步走回來，從床底翻出一套弓箭。

“……你從哪攢出來這麼一套玩意？你在屁o裡塞的？”

“你昏迷的時候我就做好了。”

“可門鎖着……”伊森話音沒落，羅伊一腳踹過去，踹掉了門鎖。

“這可是鐵門啊！”托尼震驚，但壓低了聲音。

“鋼門也不好使。我弄了好幾天了。”羅伊準備好箭，謹慎地打開門，托尼和伊森蹑手蹑腳地扒在牆邊，往羅伊那邊瞧。

“我去……”羅伊說。

“什麼呀就我去？”托尼小聲問。

“都死了。”羅伊探過地上幾個人的鼻息和心跳之後，說。

托尼和伊森聞言，也三步并兩步地跨到門口。

門外橫七豎八地躺着恐怖分子，沒有血迹，沒有火藥味，生命消散得靜悄悄，沒發出任何聲音。這讓整個洞穴的氛圍都變得詭異，暗無天日的高科技洞穴回蕩着電機和風扇的噪音，空調的冷氣助長了陰森恐怖，變成了讓人脊背發寒的觸摸。

“絕對不要分頭行動。”托尼認真地說。“這種片場，分頭行動肯定要出事。”

“不會讓你死在這的。”羅伊将箭扣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