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湮滅聽得懂人話的時候,伊森的妻子都要在心裡暗暗“哇”一聲。她不會哇出聲來,她已經是個中年女人了,驚訝出聲很不穩重。
“好多人那。”莉安說,“強攻肯定做不到啦,隻能智取。我們得确認他們在哪。他們有電子設備……如果要造導彈,肯定不能用腦子幹算。爸爸一定不會坐以待斃的。我們能做的就是把那群人引開。給他們個機會,他們就能跑出來。”
湮滅想,自己其實還有另外一個選擇,那就是把凱爾喊來。但他說什麼也不願意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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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落,繼續下落。
他進入一片金黃,身上已經從普通的燒灼演變成劇痛,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想走馬燈是不是就像坐飛機的時候放的電影,以防你旅途煩悶,全息回憶,直到盡頭。不知道有多久,他居然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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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我們不能造導彈,我們要是造了導彈,那才叫完了呢,我們得做點别的。做自保的東西。我不相信那個家夥,他用傑森來威脅我們,可我們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萬一他已經遇害了呢?導彈一造出來,我們就失去了使用價值,有人盼着我死,這樣誰也活不下去。”托尼說。
“他一定活着。他不能在這兒死。”羅伊說。托尼覺得他現在可吓人了,他臉上的表情,他身上的低氣壓,他一身的煞氣。
“怎麼着,還得選個陽光明媚的好地方?找風水先生點一個?”托尼說。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是啊。我是什麼都不知道,但咱們這不是想辦法先自救,然後再把他救出來嗎?我有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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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戒幫的首領把傑森的刀放在藏室裡,刀一離開傑森,就也變得灰撲撲了。
首領不屑地哼了一聲,武器還有自己的挑性,卻不知道自己被擱在那,一動不動,就是破爛。
還是現代的東西管用,聽話,沒有靈魂,就不會惹麻煩。
他回來,思考着應該拿紅頭罩麼辦。一開始,他想要用戒指控制這個幾乎就要殺了他的戰士,要知道,他可是完全做好了準備才來的。但他轉念又一想,他手下的人來去如流水,要這麼一個家夥,沒有什麼用。就像之前和他一塊争奪滿大人财寶的人,那都是非常危險的家夥,但一經人操縱,就像那些灰撲撲的破爛,威風不再了。
有本事的人最不能被人使役,他們最受不了别人控制他們,好像天生有這麼根筋,長在脖子上,一旦有人指揮他們,比比劃劃,就立刻鎖住他們的腦子,這樣,身上無論有什麼本事都用不出來了。最後挺大一個塊頭放在那,卻是個擺設。
但他并不是就沒有價值。首領盤算着。黑面具想必現在對他恨之入骨,如果他知道這家夥在自己這裡,說不定願意出個好價錢。黑面具生性暴虐,這家夥落到他手裡,肯定沒有好下場。
“我要活口。”黑面具說。留活口是為了繼續試驗。傑森是個非常重要的樣本,他現在孤注一擲,隻能把寶都壓在精神控制射線上了。
二人很快達成協議,黑面具會盡快派人提貨。為了保證傑森不會醒過來逃跑,他被擱在液氮罐子裡,凍了起來。畢竟他們這沒有那種休眠倉之類的玩意,隻能用土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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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的思維越來越活躍,周圍越來越暗,灼熱消失,痛覺殘存。一個白白的小門在劇痛的黑暗裡突兀出現,它不是在底下出現,而是在側面出現的,像是檢修用的口。門不知為何開着。
他在半空中舒展身體,忍着疼痛,夠到那扇門。
他摔進門中,身上的劇痛漸漸消散,然後他聽見女人的驚叫。
“啊!這兒怎麼有個光屁股的——她又不關門……”
他被一雙冰涼的而有力的手翻過來。
“咦。你還蠻帥的。”
聲音的主人是一具穿着長袍的骷髅,雖然手和臉都是森森白骨,身材卻凹凸有緻,是一位熱辣性感的骷髅。
“來陪我玩玩吧?”她說。
傑森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怎麼,你不願意?”
“不不不,我……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我是死亡。你現在擁有和死亡同床共枕的機會,還不快感恩戴德?”死亡女神用冰涼的白骨指尖撫摸他仍舊冒着噴噴熱氣的軀體。
他怎麼也想不到,死亡并不是永恒的黑暗,而是一個如狼似虎的寂寞婦人。
難道自己那時候沒死透是因為自己未成年麼?
同樣都是特工任務。自己就不該說什麼豔不豔遇的,完全就是烏鴉嘴。這活兒果然不應該我來,應該讓迪克來。
死亡女神抓起傑森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傑森抗拒地繃緊身體,直往後縮。
這還不如碰見喪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