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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最後一天，凱爾在整理過夜魔俠分享給他的資料後，準備直接前往哥譚。為了探查金并和黑面具交易中間的被忽略的問題。追尋蜘蛛俠的蹤迹是個線索。還有紅頭罩。凱爾認為問問傑森是個好主意。

他相比于蝙蝠家的人、相比于許多其他的同僚，更擅長和别人合作。他清楚自己的缺陷，也願意好好履行自己綠燈俠的義務，所以并不忌憚開口求助。

他的随和在聯盟裡屬于獨一份，在英雄圈子裡也屬于少有。

脾氣好的是不少，閃電們這樣開朗輕松的，蜘蛛俠這樣活潑健談的，又或者超人這樣待人溫和寬厚的，或者隊長那種謎之老爺爺風格的？然而無論是哪一個風格，他們都把自己面對的困難當成自己的責任，不容别人分擔。

可以說英雄們在解決敵人上都有點獨，但确實大部分英雄的對手也都還滿專一。雖然偶爾會跑到其他地方惹是生非，但多半都是逮着某一個人禍害。

但凱爾不太一樣。

首先他的童年非常美滿，而且親生父母尚且健在。沒人入獄，沒人是什麼工程師科學家，沒人是超級英雄，最多就是老爸的身份稍微特殊點，不過他現在也已經退休不幹了。

其次，他的敵人是自己的前輩，最偉大的綠燈俠。

就好像辦公室槍擊案，發瘋的前輩連着老闆和同事一塊突突，非常有美國風範。

一個眼看公司倒閉，死馬當活馬醫的hr把他抓了壯丁，他作為倒黴的唯一指定後輩隻能獨自承擔這份怒火。

最後大家都知道。

前輩在一系列痛苦又悲慘的事之後回來，老客戶自然又回到前輩手中。

該說不說，前輩的客戶對凱爾其實一直都有點愛答不理。塞尼斯托有點把他當空氣，但是也好啦。總比成天到晚被糾纏強。

凱爾也不是沒有專屬反派。但是一個被至尊綠燈處決了，一個被他摘了腦袋，丢到宇宙裡，大抵現在還在玩漂流呢。

宇宙真的蠻大。他也真的沒殺人。這真的不是報複。真的不是。神力少校自己說的，“我死不了！”，說得可大聲了，怎麼能怪他呢？

再之後，作為綠燈俠的人生，他常常和蓋搭檔，也常常和其他星球的土著合作。

他是會獨自面對困境，他也需要獨處的時間，但更多地是在自己的工作上，而不是英雄事務上。在英雄事務上，他搭夥的時間比自己踽踽獨行的時間更多。

這導緻他團隊合作起來，并不像事為了解決問題而和其他人聯手，而更多地像是在社交途中順帶把問題解決了。

在他看來，已經成長了的傑森并不難相處，而且他絕對比自己更了解黑面具。和他合作會比起自己一門不通悶頭亂撞要好得多。

臨行前，他打開私信，給傑奎琳發了一張梗圖。

他履行發梗圖的職責足有十一天，在接到發梗圖的任務時，直接免去了長達二十一天的習慣養成周期就兢兢業業上崗。

“土豆上廁所

拉出了薯條”

雖然他知道傑奎琳有事，也已經告訴自己可能會很久不上線，雖然自己也有自己要忙活的，比如每天要練的速寫，比如調查蜘蛛俠，比如正聯事務，但是他有事沒事就點開私信看一看。每次發圖的時候，他都期待着對面突然出其不意冒頭一下，一小下就行。

今天，是第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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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奎琳是冒不了頭了。

昨晚，傑森被弟弟妹妹們以極不人道的方式捆回家中，強迫着做了一系列體檢和化驗。他這會兒好不容易從麻醉中醒來，掙紮，隔着老遠被房間另一邊亂哄哄的動靜鬧得頭痛欲裂。

所以他大喊一聲：“閉嘴！我頭很痛！”

“根本沒人說話，陶德。你出現幻覺了？”達米安說。然而他還要說的是“他的情況不容樂觀。可能腦子已經出現問題了，他不清醒了嗎？”

提姆走過來，他想的比達米安多多了，話跟話疊起來，像一群鴨子在嘎嘎叫，說的話像開了幾倍速，一閃而過。就他最吵。

史蒂芬妮和卡珊德拉看起來像是在同情自己，實際上她們沒有太多的表情，比起同情，從臉上判斷，更多的是難過，她們還有點不知所措。

史蒂芬妮想的是：不會吧，他該怎麼辦？卡珊德拉想的是：發光肋骨！

“我随時會變成綠巨人。都特娘的離我遠點，别來招惹我。”傑森從床上支起身子，扶着腦袋，渾身上下，到處都不舒服，心煩意亂，腦殼裡面像是裝了又熱又渾濁的湯，随時準備從耳朵裡面流出來。真想給這玩意切下來當球踢。

提姆剛準備開口，傑森就說：“也别問我是什麼時候從哪裡受到這麼大當量輻射的。我不知道。可能是，就你知道，那倉庫？不，不是。如果那個倉庫有這麼大的輻射，早就會被檢測出來，那塊的居民都必須要被疏散，金并也根本蓋不住。不是倉庫的問題。”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提姆說。

“你吵得要死。”傑森說。“還什麼都沒說，滿屋子都是你的動靜。”

這時候，傑森又聽到史蒂芬妮想：“他會不會變秃頭啊？澤維爾學院現在還招生嗎？會不會有點超齡了？他能活下來的對不對？”

傑森因為史蒂芬妮這樣單純而樂觀的想法感到十分悲傷。他們就不該對我用麻醉藥……如果你們不動我，我還能多挺兩天，現在鬼知道我是不是明天就要死了。什麼澤維爾學院，親愛的史蒂芬！你們！怎麼都這麼樂觀那？或許隻是一次普通的超能力變異？我不這麼認為。

“幹什麼都這麼看着我？”

“你能讀心了？”史蒂芬妮問。

“不，不是。怎麼可能？”傑森自己也搞不清楚。

怎麼可能？昨天他就這麼猜測過。

最好别是真的。

他不希望知道其他人對自己有怎樣的看法，也不想知道其他人有怎樣的意見。如果不知道，他就可以不在乎。如果知道其他人覺得糟糕，那他可以置之不理。可要是從别人的腦子裡聽來一些好話，而他又不是那麼看待自己的，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更擅長也更習慣面對惡意。

對待惡意，可以毫不留情地飽以老拳。但對待柔和的善意，他就容易手足無措。

如果他明明白白地知道其他人——尤其是家人，是怎麼愛自己的，那就更糟了。這會讓他忍不住地想自己做了多少錯事，是怎樣傷害了他們，陷入深深的自責，認為自己糟糕透頂。

最近一年他越來越有這種感覺，這讓他越來越沒法把自己放在家族的情感受害者位置上，如果失去這個位置，他就不能理所應當地自怨自艾，并且不顧及他人的感受，也就不能那麼“冷酷無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