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筆也掉在了地上,毛筆筆身用玉石所作,瞬時碎成兩段。
見茴香神情茫然,許三解釋道:“公子自啟蒙後,沒有失手碎過一個杯子,更不必說筆杆了。”
那可是泰山崩于前而臨危不亂的元辭章。
茴香有些恍然,她關切地看向許三,輕聲道:“今日你也吓到了吧。”
“可不是,”許三點了點頭,看着被花苞吸引過來的蝴蝶,自顧自道,“我何曾見到公子這個狀态。當時不知道殿下傷重幾何,公子恨不能飛回來才好,後來到了附近,聽到侍衛來報說幸虧發現的早,及時用藥便無大礙後,這才靜了下來。”
茴香聽他描述,心裡有些想象不出來。
元辭章的性格擺在哪兒,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她望着許三道:“真的假的?怎麼看,驸馬都不像是這樣子的人啊。”
許三見她不信,有些着急,恨不能長出三頭六臂來朝她比劃。
“真的,茴香你信我,公子他真的很不像他……”
許三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背靠長廊的茴香還在等着下文,聽到沒了聲音,道:“怎麼不繼續往後說了?”
許三用胳膊肘撞了撞茴香。
茴香回過頭,看見元辭章已經出來,把碗還給毓心後,正在和許賬房交代事情。
許賬房一邊點頭,一邊暗自瞪着自己的兒子。
等許賬房領命退下,元辭章朝這邊看了一眼。
許三快速在茴香耳邊道:“晚點再說。”
而後跟上了元辭章,“公子,我們要怎麼查下毒之人啊?”
元辭章方才在屋裡說的話許三都聽到了,眼見他将漕運之事吩咐下去,想來是準備查出下毒之人。
可是他們手上現在并沒有線索啊。
元辭章目光沉靜,他默默思索着這幾日的變化。
黃家、李泊芳,都是最近才出現在李意清身邊的,而據毓心回憶,早在黃家之前,李意清已經開始出現貪睡貪食的情況。
郎中說蟬栖這種毒,是一種慢性毒藥,需要源源不斷地将毒沾染在李意清的身上。保守估計,至少接觸一個月,才會形成根深蒂固的頑毒。
如果不是李意清被心事所擾,本會一直潛藏在身體中,直到病發。
能時時刻刻接觸到李意清的,隻有府上的人。
元辭章面色冷淡,轉身對許三道:“你稍後将殿下在府上見過哪些人,都整理一份名冊給我。”
這樣的事情不難,就是有些繁瑣,還要時刻注意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許三應下後,腦子微微一轉,壓低聲音問元辭章,“公子,你懷疑人出在府上?”
元辭章道:“有備無患。稍後我也會再去東升樓和神蔔閣一探虛實。”
聽元辭章這麼說,許三放下心來。
他也不久留,回頭看了一眼原先和茴香站的地方,去那裡已然沒了人影,朝着元辭章一拱手,便着手去辦事了。
*
李意清則是迎來了到江甯府後最輕松悠閑的幾日。
毓心和茴香幾乎是寸步不離地看着她,生怕她一個趁人不備,又出去忙活。
帶人去廣德軍的洛石回來聽說了這件事,急匆匆地就要上京禀告官家。
還是李意清攔住了他,才讓又驚又怒又後怕的洛石停住了腳步。
李意清有心詢問大工山近況,可是茴香和毓心像兩尊神一樣站在床邊,不苟言笑,饒是李意清,也難以開這個口。
洛石就更不可能主動回禀了。
李意清眼見着三個人是存心合夥不讓她勞心,隻能作罷。
這幾日,她隻能靠書院藏書才得以沒那麼無趣。
蟬栖的解藥有幾味草藥難尋,好在背靠公主府和元氏,找齊并不算難,老郎中一将藥配好,就急匆匆地送了過來。
是一丸黑黢黢的藥丸。
毓心就水将丹丸給李意清服下後,歇了半響,見李意清緩緩睜開眼睛,精神有所好轉,心底一松。
“殿下,可覺得還好?身上可還有何處不舒服?”
李意清忍不住笑道:“哪有那麼快。”
而後轉而對老郎中道:“多謝郎中。”
老郎中見李意清已然清醒,臉上露出一抹笑,“不妨事不妨事,救人行醫本就是醫者應盡之責。姑娘剛服下解毒的丹丸,眼下還需要小心調養,稍後我會再寫一副調養的方子。”
“照方子吃上半個月,就沒有大礙了,”老郎中一邊收拾藥箱,一邊絮絮叨叨道,“後續若是夫人不舒服,再來找我便是。”
李意清微笑,輕聲道:“毓心,帶郎中去寫方子。記得好生送送郎中。”
毓心應了一聲,引着老郎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