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走出門,看向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道:“你們去一趟碼頭,找到驸馬,悄悄讓他回來。切記,莫要驚動了旁人。”
侍衛也察覺出院中氣氛不對,聞言,立刻就出了門。
這邊,老郎中把完脈後,緩緩将憋在心底的半口氣吐出來。
“今日夫人思慮過重,才顯現了出來,這算是一件好事。”
若是在過些日子,怕是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毓心看老郎中一副沉思的表情,出聲道:“郎中,我們家……夫人這是怎麼了。”
老郎中道:“你家夫人被人下了一種叫蟬栖的毒,這種毒在江南一代并不常見,而是起源于嶺南。”
毓心聞言,急忙追問道:“可有解法?”
“好在夫人此刻中毒不深,”老郎中安撫道,“自然是有的。”
毓心松了口氣。
“不過,”老郎中像是想起了什麼,神色凝重了幾分,“此毒我也隻在随師父南下的時候見過,因此藥鋪中并未事先調配好解藥,收集藥材還需要花上些時日。這段時間,可千萬不能再沾染此毒。”
“郎中請放心,我們知曉其中利害,”毓心點了點頭,補充道,“若是郎中眼下有急缺的藥材,不如用紙筆寫下,我們好幫着一塊尋找。”
老郎中聽到後,覺得此法可行,站起身道:“那便請姑娘帶路。”
兩人離開後,茴香才慢慢走到李意清的身邊,伸手握住她的手。
“殿下。”
李意清也覺得此事難辦,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誰人下手。
“無妨,總歸需要到我近前,能見到我的面,才可能給我下這種毒,”李意清寬慰她,“這些日子我就在海棠院養病,哪也不去。”
茴香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
“殿下既然說了,可就一定要答應我。”
李意清可有可無地輕輕點頭。
她緩了緩道:“今日毓心去請郎中走得近,怕是可能會有人注意到了,保險起見,你稍後放出聲音,說府上的茗禾受了風寒,切記,不要提到我。”
此刻放出李意清病着的消息,隻怕到時候想要安生,都沒有了。
應對來探病的不說,萬一有人渾水摸魚,耽誤了病情,才是真的壞事。
茴香知道李意清的顧慮,沒有猶豫,起身去辦了。
李意清則是在心中默默盤算,自己病愈之後,何時放出風聲,才能引投毒之人露出馬腳。
*
元辭章聽到侍衛來報時,臉色很不好。
匆忙趕回家中,看見李意清倚靠在床邊,臉色沉了幾分。
他壓制住心中的怒氣,緩步走到李意清的身邊,輕聲道:“可還難受?”
李意清看見他來,搖了搖頭。
“還好,就是頭暈,沒什麼力氣。”
元辭章聞言,将她身後的靠枕位置調整了下,好讓她靠得更舒服。
随後,又詢問茴香郎中所言。
茴香說完,元辭章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目光落在李意清的身上,盡管克制至極,李意清仍從中看出關心擔憂。
她出聲道:“沒事,郎中也說了,中毒不算深。”
元辭章看向李意清,聲音沉穩,“此事你不必再操心。漕船一事我已經有了眉目,等你身體好些,我再告訴你。”
李意清掙紮想說自己并無大礙,可是看見元辭章不容争論的神情,偃旗息鼓。
在外煎藥的毓心将湯藥端進來,元辭章自然而然地接過。
李意清不愛喝藥,尤其是這種黑糊糊的,更是苦不堪言。
瞧見李意清滿臉的抗拒,元辭章臉上多了一絲無奈。
“殿下,不喝藥怎麼會好。”
這可不是發熱頭疼,而是中毒。
李意清聞言,頭暈時沒有鼻酸,聽到中毒時也沒有鼻酸,卻在聽到不喝藥好不了的時候有些眼眶濕潤的感受。
她示意元辭章将勺子拿開,自己接過碗後,閉着眼睛心一橫,将藥汁一口不落的喝了進去。
身後的茴香見到這一幕,詫異中又帶着欣慰。
見兩人還有話要說,許三拉了拉茴香的衣袖,将她帶了出來。
兩人出來後,走到一旁的海棠花枝底下。
這一棵海棠位置生的好,扁平而繁盛,在院子正有陽光斜射,幾根不受拘束的枝桠橫斜而來,直愣愣地穿進了院子長廊。
許三視線從屋子裡收回,小聲對茴香道:“我伺候公子這麼多年,就沒看見公子如今日一般失态過。”
方才侍衛來報的時候,元辭章本平靜淡然的神色悉數崩塌,手腕上青筋都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