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簡意赅道:“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元詠賦站起身,腿有些發軟,他勉強站住了,跟着兩人一道進了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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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中,二花早就在正院等候,見到元詠賦,臉上滿是驚喜。
“二哥哥。”
元詠賦見到二花,嘴角勉強勾起一抹笑。
他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門,蹲下來看着二花道:“二花,二哥哥明日就要啟程去海州白鶴書院了。”
二花一愣。
元詠賦看她的神色,心中有些酸楚,不再談起這件事。
“先去吃飯,二哥哥和大哥商量商量。”
人都上座後,侍候的奴仆将菜肴一一端上桌。
今日李意清在外的事情茗禾聽說了,特意趁着天還沒黑去街上采買了一塊上好的豬肋排,熬成了濃湯。
裡面加了黨參、茯苓和遠志等多種藥材,最能安神靜氣。
李意清奔走一天,晚膳還沒怎麼用,倒是其中動碗的第一個。
她盛了一碗豬肋排湯,讓茴香給毓心端過去。
而後才不慌不忙,安靜地夾菜吃飯。
元辭章習慣晚膳少食,元詠賦心裡裝着事,二花得知二哥哥要走,也有些食不下咽。
一時間,李意清成了桌上用得最香的人。
她每樣菜都嘗過,而後飲了一碗湯,端來清水漱口後,出聲道:“你們都用完了?”
元辭章知道這是李意清有話要說的标志,微微點頭。
元詠賦看着兄長點頭,連忙按着二花也應和了一聲。
李意清道:“既然如此,便讓二花先下去沐浴吧。”
話音落下,便有一個奴仆上前,引着二花出去了。
随後,在門外侍侯的也都紛紛散去,守在院外。
此刻屋中隻剩下他們三人。李意清起身,打開主位上帶鎖的第二個木盒,将二花的病症單子遞給元詠賦。
元詠賦看完,沉默不語。
李意清視線落在他身上,平淡安靜,卻又帶着千鈞之重。
她問道:“你在相府,可有什麼發現?”
元詠賦心說,自然是有的。
隻是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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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元詠賦厘清思緒,卻沒急着開口一股腦道出。
他謹慎地看着李意清和元辭章,神色有些緊張嚴肅,“此事關系相府醜聞,還請兄嫂莫要傳揚。”
元辭章看着他緊張得聲音都有些發抖,靜靜開口道:“放心,我與殿下,不是那般的人。”
元詠賦聞言,沉吟片刻,開口道:
“母親說……說父親懷疑,二花并非自己親生的孩子。”
此話一出,便如在滾燙的油鍋中滴入一滴清水,噼哩嘩啦炸了起來。
元辭章也有些意外,他眼中的訝異一閃而過,沉聲道:“這從何說起?”
元詠賦臉色尴尬了幾分,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兄長你可還記得,母親是太仆寺卿的嫡長女,元相和太仆寺卿同朝為官,都是朝廷重臣,可父親……年少荒唐,不學無術,至今也隻靠着祖父有一個閑散官職傍身。”
元辭章微微颔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而母親,尚且在閨中時,便是才女淑女,家教禮儀,無不是按着高門主母的款式所教,”元詠賦頓了頓,繼續道,“祖父雖然氣惱父親,但畢竟是膝下唯一的兒子,便主動上門,去和太仆寺卿說親。”
元相到底是期盼能找到一個人管住元昇。
“太仆寺卿一開始并不同意,不過祖父再三保證,母親一旦過門,便是當家主母,在生下嫡長子之前,絕不允許往家中納妾。即便是日後嫡長子出生,也需要母親親自點頭,才能納新人過府。”
“太仆寺卿見祖父态度說的誠懇,這才同意了将女兒嫁過來。父親和母親初見那會兒,父親氣血方剛,因此很是恩愛了一陣。”
而元辭章,就是在那段時日中懷上的。
元夫人有了身孕之後,元昇失了新鮮感,故态複萌。
見元辭章出世,是個男孩,便在還沒出月子的元夫人面前嚷嚷要納新人。
月子中的元夫人心裡怄氣,一直不肯點頭。
恰巧此時元相升任議事堂左丞相,元昇在家中雖然忌憚父親和元夫人,但是在外不少人巴結讨好,隻為他能在元相面前美言幾句。
就這樣,元昇每日早出晚歸,流連花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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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景和五年,元昇遇見了現在的羅氏,也就是二花的生母,羅雪川。
羅雪川不是青樓女子,而是正正經經的良家女,不同于京城的張揚大氣,渾身透露着江南水鄉的溫婉柔情。
她眉眼生得極其美麗,低頭噙笑的樣子輕柔如月光。
元昇一見難忘,回到相府,不管不顧對着元夫人吵吵嚷嚷要納妾,元夫人起先并不同意,後來聽說羅氏已經有了身子,這才不情不願地點了頭。
經此一事,元夫人對元父更是心灰意冷,隻專心打理好相府和教導兩個孩子,對元父的事情不管不問。
元昇如願将羅氏娶進家門。
可是羅氏自從進了相府,便每日愁眉不展,一個人住在冷冷清清的偏殿。後來二花出生,元昇高興壞了,親自起名叫亭音。
那一段時間,元昇很是高興,連帶着羅氏的冷淡态度都包容許多,掐着日子算着時間,隻等周歲禮一過,便入元氏族譜。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變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