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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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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人間煙火氣尚少,隻有鳥鳴聲循環往複。

納蘭容若坐在“花鳥風月樓”中,吃酥餅,飲早茶,等待張純修過來。

座師蔡啟僔已經歸來,容若還未前去拜訪。

想來,抽空到蔡先生家裡去,聽他說說江南舊事,看看他這三年來的文章、共論學術之事和士人風氣,也是極好的。

自己輸了翰林夢,座師得以被皇上再用,也算是各有各的命數,強辨不得,問理不得。

酥餅裡面夾的是闆栗餡兒,軟糯可口,隻是跟明府的“精緻”相比,還差了一些細膩和幾粒調味的陳皮。

容若完整地吃掉了一塊餡餅後,臨窗捧茶而飲。

隻怪自己來的早,天色才亮,行人才動,街道才鬧。

張純修走過來。

他跟容若打了招呼和稍作問候以後,就用目光瞧了斜對面的一個客人一眼,對容若道:“容若你看見那個人沒有?他就是嚴繩孫,跟姜宸英、朱彜尊并稱:江南三布衣。”

“我聽漢人朋友們提過他。”容若手未釋茶,“之前皇上叫他做官他不肯,後來還是進翰林院當了檢讨。”

“我不敢在你面前提‘翰林’二字。”張純修拿過桌面上的玉米芡實糕來吃,“你倒好,自己說出來了。”

“不瞞張兄,時不我待,機不我與,我心中始終對皇上之舉介懷,不是‘遺憾’或是‘無力’二字能解。所以即便是我知道自己入宮以後,去翰林院見座師蔡啟僔方便,我也不願踏進那道門,就好像是——曾經神聖而令我向往的地方,再也不屬于我了一樣。”

“容若我問你,翰林院的書你看過多少?院務你熟悉多少?跟裡面的大儒們之間投機的話有多少?”

“陸陸續續十幾載春秋,大體上都看遍了;院務應是到了那種可以直接上手接管的程度,沒有自誇自大,隻是覺得自己有能耐來與諸生一同背負整個翰林院,畢竟向皇上提出複翰林的人是我。年少時的志氣,終究是沒等到挑起擔子的那一天。”

“我倒是覺得,你跟徐乾學一起共事,不會舒心。”

“他是他,我是我,院内各編修各有一桌,不想被旁人打擾,立起‘免擾牌’來就是,想來徐乾學也不敢無視規矩來直面刁難我。”容若無奈一笑,“張兄,不單隻是面對徐乾學,我這一生,用心良多舒心少,我都知道。”

“你跟徐乾學敵友參半。”

“徐乾學身上同在在才學與利益,你說我能擇一而從嗎?我不能。所以才會一直維持着這樣的師生關系,順天下人的心。”

*

容若看向那一邊,嚴繩孫剛剛吃完早點,準備離開。

此時的容若,并不了解嚴繩孫其人,隻從别人口中聽得:

荪友的書畫造詣極高,平日裡愛讀史書,因為皇宮裡當差已經有一段時日,所以知曉不少宮闱秘事也難說。

荪友是個骨子裡裝有上陣殺敵的志向之人,從文隻為博古通今、讓墨水滿肚,留下一個“文人”之名。其曾向皇上請戰,結果連皇上的面都沒見到,就被上頭的人故意攔截了文書,郁悶了好些時日之後,才對自己的無能為力做了承認,寫下八篇詩文做祭。

荪友身懷韬略,也曾打算辭官之後就回老家經商,奈何還有未了之事,那就是:未見顧貞觀将蒙冤的吳兆骞從流放之地救出,所以才留在宮中繼續擔任文職。

為此,荪友常常悔恨,自己見到皇上的面的機會微乎其微,難以為顧貞觀盡力,才使得于事無補,讓吳兆骞繼續在甯古塔受苦。

容若笑了笑,道:“張兄,嚴繩孫的這頓飯錢,算我的。”

“他不是留下銀子了嗎?”張純修問,“你為何還要多付一份?”

容若道:“他人還沒有走出這個場子,錢财自然可以拿回去。”

張純修便叫來了店裡的跑堂,交代道:“你去樓下叫住方才坐在那個位置上的客官,就說有人拿他當朋友,先請一份早禮為敬,将銀子還到他手裡去。”

跑堂撓頭,問:“樓主,咱們不能直說用意嗎?”

張純修笑道:“納蘭公子的本意不在施善一份飯錢,嚴繩孫要是能想明白:這個場子是誰的場子?這個場子是誰說了算?便能先把善緣往心裡存。”

跑堂點頭,“小的這就下去,會把差事辦好。”

那跑堂走後,容若忽然問:“我尊敬有才學且有骨氣的人,待我訪過座師蔡啟僔,會尋個機會把嚴繩孫邀到明府,留他在明府住些時日。”

張純修驚訝:“你阿瑪明珠能同意?”

容若平和道:“明府若大,多個人不做影響。隻是對我個人而言,多一份朋友之樂而已。”

張純修開玩笑道:“你就不怕嚴繩孫一旦住下,就不肯走了嗎?”

“他不會厚臉久住。”容若搖頭,“或者說他肯小住時日,已經是給我面子了。”

“容若,你自謙過頭了。”

“張兄就當作我境遇如此罷!同齡朋友甚少,所交都是年長的文人。”

“你把自己放開些,沖破完人的桎梏,自然可以不缺同齡朋友。”

“樓内有張兄。”容若以茶為敬,“我與張兄至交,無話不說,值得。”

*

明府。

渌水池側,盧氏看見側室袖雲在給容若的小金魚換水,便走向前去。

“公子喜歡的小生物,要時時瞞着他多備一份一樣的,這樣即便是小金魚出了差錯,替換以後也還跟以前一樣。”

袖雲對下人們交替完畢,轉身向盧氏問了安。

“給正夫人請安。”

“妹妹為公子盡心,周到之處是我所不能及。”盧氏心生反省,“公子在府中常得花鳥魚石相伴,心情怡然,都離不開妹妹在背後打點。”

袖雲微笑道:“公子心細,我們作為妻室,必定是要時時處處都有所顧及的。”

盧氏道:“是,隻要是為公子好,細微細節更是少不得。”

盧氏瞧着小金魚,忽然對容若心生出一股心疼感來。

她聽容若說過,小金魚是阿瑪明珠在他參加考試前悄悄送的,父子之間并未當面言及此事,所以這份心靈默契才格外珍貴。

容若喜歡這些帶着生命力的小東西,時常多自拟。

所以,他定是見不得小金魚“出差錯”,這跟他愛的花卉随着時節凋零不同。

小金魚的生命力,在于人的指尖去觸碰魚缸時,它們有感知;而花卉隻能在“聽人語”和“入詩詞”時被珍惜,一季飄落,下季還能輪回再開。

“魚的生命隻有一次。”盧氏感慨,“我們跟公子一樣相信它們能夠一直一直相伴就好。”

袖雲道:“正夫人不妨多陪公子去看看明開夜合樹和白玉蘭樹,公子慣來喜歡的。”

“都是能夠常添詩情畫意和常品心境之物,适合公子,也适合陪伴公子的人。”

“袖雲會跟正夫人一同,悉心與公子過好每一日。”

盧氏與袖雲一道,把小金魚送回了容若的書房。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容若是用來心疼和付出的,這些東西,包括愛和時間。

*

慈甯宮的掌事太監李福連奉了太皇太後的懿旨,前去坤甯宮給皇後娘娘送補品。

這事一向都是由蘇麻喇姑辦的,奈何蘇麻喇姑在觀德殿祈福,抽不出空來,李公公才領了這份差事。

李公公帶着兩個小太監往目的地走,天色漸晚,視線相比較平常會出差錯也不奇怪。

忽然間,一隻黑貓從牆角竄出,“嗖”地一聲從李公公跟前溜過,李公公的目光下意識地随着黑貓的行徑一掃,竟然在池子邊看見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瞧着像是融貴人,因為隻有蒙古妃子才有用綠松石和瑪瑙石做耳環的習慣,那對耳環在夕陽餘晖之下,反射着不和諧的光影。

李公公向來謹慎,不敢打草驚蛇。

他一招手,讓身後的兩個小太監跟上,一并站在一側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觀察融貴人的一舉一動。

“幹爹。”其中一個小太監問,“咱們不是趕着去坤甯宮嗎?這是送東西去皇後娘娘那裡,如何能夠耽誤?”

“融貴人雖然失寵,但是她是一宮的小主,日後太皇太後問起來,我也好有個交代。”李公公朝不遠處看着,“融貴人身邊連個随行的下人都沒有,你倆就不覺得蹊跷?”

“奴才覺得那隻黑貓才最可疑。”另一個小太監道,“難不成是人在低谷之時,連陰森的邪物都會找上頭?”

“那隻黑貓既然出現在你我面前,就是天意指引你我也把融貴人的行動瞧個明白。”李公公微微皺眉,“我怎麼看那融貴人行動步子和徘徊的範圍……都不像是自主的呀?”

“幹爹何以見得?”

“直覺啊!”李公公一指自己的腦瓜,“莫非除了你倆和我,這附近還隐藏着别的在監視融貴人的一舉一動之人?”

那兩個小太監還沒來得及反應,目光未到、聲響先入,隻聽見“撲通——”一聲,就見融貴人好似被看不見的手推搡了那般,掉進了水裡。

他倆瑟瑟發抖,幾乎快連給皇後娘娘的補品都拿不穩了。

融貴人在深水裡掙紮,呼救聲凄厲而刺耳,那隻黑貓竟又一次竄到了那三個太監身旁,順着一棵大樹往上爬去。

命懸一線之人,在無助之中撲騰,陣陣水花無情地組成了一圈又一圈的漩渦,反而令她越陷越深,自救無果;黑貓目似銅鈴,爪如利刃,尾若長鞭,片片樹皮屑掉落,伴随着陣陣陰風,頗是吓人。

就在夕陽完全落下山去的那一刻,其中一個小太監終于忍不住問:“幹爹,咱們是救人還是不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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