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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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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睜開眼,看見的是孝莊和蘇麻喇姑的身影。

他的耳邊,傳來了不大不小的雨聲。

“老祖宗,咱們滿人多半是馬背上生活,日後有機會,皇上巡幸江南之時,一同在江南行船,看朦胧煙雨,一定一生一次一難忘。”

孝莊道:“皇上帶你巡幸,就愛叫你寫應制詩,改日我說說他,該多給你一些自由。”

“我這隻筆,隻能給一半自由。”納蘭無奈一笑,“即便是自己一個人寫就了完全抒發心志的文章,當下和後世之人要如何看待、如何比較,也是說不準的。所以我覺得自己怪不得誰,尤其是前明士人王次回,我隻當自己在十九歲的末尾、進入二十歲之初,跟他結了緣,供得了一番愁。”

“之前我還隻怕你走不出來,現在卻是更不放心了。”孝莊安慰道,“我相信你,相信你的詞作都屬于你自己,從未向誰借字借句。孩子,你還年輕,這些都是人生道路上的曆練。”

“是,‘公道’這個詞,”納蘭微笑,“本就不是人人信服的‘天道’,但求有一方相知、信我在走‘正道’,無論雨後天多寒,我的心都是溫暖的。多謝老祖宗。”

蘇麻喇姑關切道:“奴才給公子準備了奶酪餡兒的雪皮湯圓,這會兒正在小爐子上溫着,可要叫端過來?”

“好,我喜歡吃。多謝蘇嬷嬷。”

納蘭心中明白,這是表妹惠兒的心意,隻有她知道他稱湯圓的白色糯米層為“雪皮”。

果然在宮中,自己是被惠兒惦記着的,這份心照不宣何足珍貴?一切盡在不言中,卻有彼此心知肚明,隔牆隔雨簾,兩心相近猶見。

吃湯圓的時候,納蘭聽見孝莊道:“孩子,雲辭格格為你去找了皇上,皇上帶她來我這兒看了你。多虧了她,皇上才肯重新審視這次事件的前因後果。皇上已經派人去找張岱了,柳暗花明之日快到了。”

“老祖宗聖鑒,皇上聖明,是我之幸。”納蘭感恩道,“雲辭格格為我奔走,我亦感念于她,等到皇上肯放我出去了,我再到瓜爾佳府邸去謝她。”

“你覺得自己的身子和狀态養的差不多就出去,一切都有我做主呢。”孝莊開明道,“皇上性子倔犟,開不了放了你的口。我估摸着這會兒,皇上是在處理蒙古草原的軍務,他顧及我這個從蒙古草原而來的皇祖母,不敢放手去做。”

“這會兒噶爾丹還反不了,隻是做足了陣勢讓朝廷有這麼一個概念:他們有野望和野心稱霸蒙古,行舊時成吉思汗之志。”納蘭把湯圓碗交給蘇嬷嬷,“皇上需要進行軍事部署,以助于将來親征。”

孝莊感歎:“親征,戰争傷民呐!”

“可是邊境之憂一旦無法收拾,就會變成山河的版圖之憂。”納蘭把心裡話說給孝莊聽,“我想這是蒙古和朝廷的一場持久戰、博弈戰,雙方各用十年、十五年的時間來證明各自的力量,戰事難免。”

“十年、十五年,真長啊!”孝莊握着納蘭,“到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能夠看着皇上出陣和聽到從草原而來的捷報呢。”

“老祖宗身體硬朗着呢。”納蘭堅信,“彼此納蘭不在,明索兩黨不知如何,一切朝中事務還仰仗着老祖宗。”

“公子怎麼說自己不在?”蘇麻喇姑問,“公子是積德行善、廣種福田之人,必将長壽一生,修得菩提。”

“我的意思是……我不在朝中。”納蘭找了個理由,“我想跟着皇上一起上陣。”

納蘭心中是知道的:

如果一生短暫三十年,那麼自己是等不到康熙皇帝親征噶爾丹之日的。

如果真能打破天命,那麼自己一定推薦裕親王福全為大将,跟王爺一起殺敵報國,左右護駕。

“孩子,你怎麼哭了?”

孝莊拿出手帕,擦了擦納蘭的淚光。

“陪老祖宗說話,我高興。”

納蘭握着孝莊的手,好似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奶奶。

*

徐乾學半夜從惡夢中驚醒,叫來家丁點燈,看見的是明晃晃在搖曳的燈芯火光。他沒好氣地叫家丁去關窗,卻在家丁拴好窗戶的那一瞬間,被狂風重新吹開了扇葉,伴着裂天的電光!

“大人,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

家丁說這句話的時候,逆光的身影看着就跟青鬼一樣。

徐乾學不禁打了個寒戰,顫動着嘴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等到燭火燃盡半截,數着是天亮的時刻,徐乾學自己下了床。

卻不知道怎麼的,竟然一腳踩空,滾出去了一段距離。

一個進來伺候更衣和洗漱的丫鬟見狀,也不去扶起自家大人,隻道:

“大人您行為欠說,先是對自請辭官回鄉的蔡啟僔蔡先生看不起與冷嘲熱諷,後是在‘花鳥風月樓’丢人現眼地與顧貞觀等人論戰對罵,如今又不知道着了什麼心魔,一幅理虧心虛的模樣,睡不好也坐不安,您說您這是何苦?”

徐乾學掙紮着起來,“本官不怕遭天譴,就怕是遭了冥冥之中的詛咒,才會丢魂落魄、就跟是得了報應一樣。”

丫鬟心想:徐大人得了報應也是活該,納蘭公子來府上小住之時,徐大人是挖空了心思夜潛藏書閣,以為無人知曉,我卻是看到了。納蘭公子要看的書,都是被徐大人做了手腳的。

“你出去——”徐乾學指向大門,“本官今日不穿官服,也不吃早膳!”

丫鬟應了聲:“是。”就離開了。

上午,徐乾學正在府裡佛堂念着自創的“心法”,以平緩心中之躁動。

有江湖探子翻窗而入,把徐乾學吓的差點扯斷念珠。

“徐大人,你花重金叫在下去探的情報,在下已經有眉目了。張岱此人,已經去往金陵!”

“是《湖心亭看雪》中提及的金陵還是另有所指?”

“就是《湖心亭看雪》中的金陵,徐大人,你是要繼續殺人滅口?還是放了他?”

“本官——”

徐乾學才要說出真心話,佛前的供花忽然連瓶翻落,好是把他驚了一驚。

江湖探子冷看着一地碎片與殘花,問:“徐大人,你這是聽了神佛的話,自己去向皇上供述罪行?還是叫在下将任務執行到底,拿了張岱的人頭來見?”

徐乾學已經是冷汗浸衣,喃喃道:“莫不是神佛都要借此來阻止本官釀成大錯?這玄學之說和無解之預兆,到底是信得還是信不得?”

“徐大人,你可千萬把後果掂量清楚了!”江湖探子催道,“橫豎你都是個罪人,還不如為自己多造一級浮屠。”

“不錯,本官是個罪人,不該害了愛徒容若的詞作清白!”

徐乾學把念珠往香爐旁邊一放,然後當着金衣佛像的面,猛扇了自己一嘴巴。

“愛徒容若向往漢學、用心閱讀難解之經典,誓與本宮一同編撰曠世奇作《通志堂經解》,本官不應該把他氣的吐血。”

“本官自私自利,既愛跟容若一起比較才學高低,又愛整蠱栽贓于他,說到底,就是因為自己自愧不如。如今禍闖大了,牽連之人衆多,涉及之網廣泛,康熙皇帝定是不會對本官輕饒。”

“本官——”徐乾學把腦袋一仰,“就算是下地獄,也要拉個墊背的!”

徐乾學所指,是:索額圖。

索額圖怎麼說都是赫舍裡皇後的叔父,康熙皇帝不可能對他重罰。

由此,徐乾學推斷:

皇上秉承“朝廷命官,一視同仁”之理,也不會要了我的命。隻要索額圖能活,我就能活;隻要索額圖輕罪,我就輕罪。

風雨之中,黑雲更黑。

徐乾學大笑,對江湖探子說了一句“張岱此人,你不必再跟進,算他命大”之後,就将那人給打發走了。

徐乾學決定了,擇日就進宮面聖,自述罪行。

——索大人,你我誰都逃不掉。

——走着瞧吧!官路之上,誰人不記仇?明索兩黨棄我一時,我就氣明索兩黨一世。

*

宋應星盤腿坐在屋檐下,身邊隻有一鼎香柱。

殘雨浸透着地面,為擺設的陣法而用到的石頭,此刻全部濕透,卻威力不減。屋前有樹,樹葉挂水滴,翠綠晶瑩,看着不似将入冬季。

沈宛從房間出來,倚柱站在師傅對面。

“我昨夜在燈下看張岱未公之于衆的文章,不禁雙淚縱橫。”宋應星緊了緊衣領,“張岱說自己七十歲以後,要回金陵養老。也許他把行程提前了也未可知。”

“各路人馬能追到金陵去嗎?”沈宛蹙眉,“還是說張岱先生此時還藏身于京師某處,就像吳應熊一般,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被清軍拿下的消息一傳出,天下皆驚。”

“禦婵,你近來讀了什麼書?”

“原本我想找王次回的文章來看,卻發現孤本不存,先是為江南有名的藏書樓‘傳是樓’所購,後來又被昆山三徐之一的徐乾學帶到了京師的徐府,隻恐除了徐乾學自己和納蘭公子,無人看過。”

“王次回在世之時,跟張岱交好,曾欲把自己的畢生著述都托付給他。我想事到如今,朝野内外皆對《納蘭詞》與《疑雨集》衆說紛纭,張岱定是壓力不小,既知進退又不知。”

“師傅,您這話禦婵不懂。”沈宛來到宋應星身邊,“張岱先生進可作證若詞與王詩的關系,退可向明珠父子乞求保命,為何猶豫不決?”

“你别忘了,朝中還有徐乾學和索額圖。”宋應星拎出要害,“他倆要是提出一個‘殺’字,必定有大半朝臣依附。張岱跟我不同,他想着活久一點,四處遊曆,踏山涉水,吃遍珍馐,志趣不全在筆墨之間。”

“那——”沈宛一斟酌,“想辦法把張岱先生引出來不就好了?”

“怎麼引?”宋應星換了個坐姿,“仔細你我師徒玩火自焚。”

“張岱先生的書《夜航船》不是被康熙皇帝禁了嗎?”沈宛想了一招,“我去‘花鳥風月樓’假傳風聲,就說有文人盜寫《夜航船》且抄錄《渌水亭雜識》,将魚目混珠的篇章帶去國子監為自己求名聲,得到了徐乾學的弟弟徐元文的賞識,已經舉薦那個人為九品書學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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