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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一一九 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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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道然不說話,低頭看那些工具,圓肚寬口的居多,裡面是一些半死不活的毒蟲,一些長頸窄口的瓶子被泥土封口,被内部活物撞得咚咚搖動。他再看蕭恒,發現蕭恒左小臂切開一條三寸長的口子,他的右手正按揉上方肌肉,似乎有什麼随着他的動作在皮下蠕動。

半盞茶後,一條通身鮮紅的圓頭蟲從他的傷口處爬出來。蕭恒拿一隻瓶口隻有米粒大小的容器去接,神奇的是,那蟲竟像化成水流——但其實沒有,把自己擠壓成細細條條的一根鑽進瓶中。

梅道然吸口氣:“赤金王蟲。”

蕭恒道:“是,赤金王蟲的毒和這次的症候很像。”

梅道然問:“是嗎?”

蕭恒搖頭。

他仍按壓手腕放血,等血液徹底鮮紅,他就能開始新的試驗。在這一段等待的間隙,他又對梅道然說:“你出去。”

梅道然冷笑:“我不像某些人,既吃病人的水又穿病人的衣,長命百歲的很,你且放寬心。”

蕭恒知道沒有大礙,把自己面巾束好,挪到離他更遠的位置,說:“再過一會,我搬去病坊和他們同住。外面的消息由你一個人來送,早晚各一次,進來前的衣裳不能再穿,預防的湯劑也要吃上。”

他想了想,又說:“我染病的消息不要傳出去,這一段你戴一張我的面具,代我發号施令。這件事可以告訴渡白,但絕對不能讓第四個人——特别是許淩雲的人知道。”

梅道然冷冷問:“你死了呢。”

梅道然講話極有分寸,從不戳人肺管子,他既直接這樣說,那說明蕭恒其實死不了。

最多少活三年五年的。

蕭恒說:“死了就燒了。”

梅道然問:“秦灼呢?”

這一句的确是沖肺管子去了。

蕭恒愣了愣,說:“會有更好的。”

他臂上鮮血蜿蜒,像一條赤練小蛇。梅道然盯着看一會,說:“這句話你當着他面講,我看他不抽死你。”

蕭恒笑了:“其實藍衣,你清楚,他雖和我好,但沒有想過和我好多久,因為我倆沒法長久。他妹妹,他家裡,還有我要做的事……根本不是一條路。我都接受了,你倒替我自欺欺人來了。”

梅道然冷冰冰道:“誰說不能長久?”

蕭恒看他一會,叫:“師兄。”

他認真道:“多謝你。”

梅道然和他對視片刻,罵道:“有屁快放,老子一會還得替你巡營。”

蕭恒道:“不遠處有一塊少樹的平地,我已經叫人把附近的木頭伐了,你帶沒患病的百姓兄弟搬去那邊落腳。還有吃用的水,這件事也得托你看着,那套澄水洗水的法子他們做不好,飲水叫他們一定煮開。還有,我已經寫信給岑郎,讓他找找方子購置藥材。等東西到了,還得你去迎……還有一件事,我對許淩雲帳下還是不能完全放心,如果打探,可以叫仲紀去走動走動,但不要對許淩雲露出相勸之意,反而是狄皓關,可以叫渡白動動腦筋。還有,你每天日出日落各找我一次,咱倆通一下消息。如果叫你進,我就在帳外釘一塊黑布,沒有黑布我就在忙,你等等再來。”

他很識趣,沒有再提自己的身後事。

梅道然腹诽,我謝謝你啊。

蕭恒看了看傷口,血已變紅。他對梅道然說:“我開始了。”

梅道然點點頭,一時沒拔動腳步,走之前還是伸手,狠狠揉了把蕭恒頭頂。

***

李寒在《新編》一書中将蕭恒登基前的三大戰役比作三場抗洪。潮州大洪用人相食的命題沖垮了道德文明,西塞大洪用狼軍團的浪潮摧毀了軍事長城,而松山大洪的實際意義,李寒說,就是大洪。它為我們展現了一套封建王朝完整的洪災模型:氣候反常,水利工程的不完備,毀家無數的浩劫,和後續一系列更為棘手的問題,譬如瘟疫。

這次疫病因為之後的梁昭帝蕭恒在場,被《梁史》詳細記錄在冊,李寒也就沒有贅述的必要。但他在《新編》中語焉不詳地記載了另一件事:蕭恒的一場離奇重病。之所以說離奇,因為梅道然說的的确是實話,對做過青泥的人來說,瘴毒不過區區。而蕭恒染疾十日後,出現了一些不該是瘴氣作用在他身上的反應。

要講這事,就不能看李寒所述,因為他正是不知情人中的一個。也不能聽信梅道然,他更是被刻意隐瞞的重點對象之一。但在第十日,梅道然遵循蕭恒手信下山,接應從潮州糧道送來的藥材藥方時,迎來了得知秘密的另一個人,也是唯一一個掌握真相的人。一個連事主蕭恒都被清算在外的真相。

白馬勒缰時,梅道然嘴唇顫抖,面白如紙。

岑知簡跳下馬背,玄色道袍上白鶴振翅。

一同接應的幫手忙去接車卸貨,兩人對面站了一會,梅道然說:“來了。”

岑知簡點點頭。

山路難行,梅道然走在前頭,拉岑知簡上坡。岑知簡也不推拒,淡淡的像沒發生什麼事。他面帶一塊浸過草藥的面巾,梅道然聞不到,卻知覺那是一種淺青色的清苦氣,盡管那是塊幹淨白巾。

二人走在前頭,梅道然低聲說:“你去外頭等我。将軍也染了疾,住在病坊,我去給他送信。”

岑知簡眉頭一蹙,梅道然便小聲解釋:“試蠱。這小子是個對自己能下狠手的,不過試出來的蠱的确有效。但藥性太猛烈,身體弱些的就算能搶回一條命髒器也會大受損傷,還是要等你的方子。”

岑知簡給他打手勢:我去瞧瞧。

梅道然拒絕,“不成。”

岑知簡又道:早晚要看病。不見診,不能治。

岑知簡既然來,就是做好了充當軍醫的打算,不叫大夫看病就讓人家開藥,也沒這個理。

梅道然無法,從新拉的藥車裡找了蒼術叫他戴好,這才讓他進了病坊。

梅道然遙遙瞧見蕭恒帳子,上頭沒有黑布。

蕭恒或許在試新的藥蠱,但岑知簡來了,也就沒這個必要。

梅道然揚聲叫道:“将軍,岑郎來了。”

帳中無人應聲。

梅道然皺眉,靠近幾步沉息細聽,突然臉色一變,快步沖進帳内。

岑知簡亦緊随其後,一入帳,就被各種藥蠱的味道沖得腦門一酸。他一頓步,梅道然已經沖到地上把蕭恒扶起來。

他懷裡,蕭恒雙目緊閉,眼下發青,唇心一點烏紫。

這不是瘴毒緻病的反應。

岑知簡心中一緊,擡手翻他的眼皮。

蕭恒眼仁變作青黑,瞳孔鮮紅如血。

他被長生遏制的觀音手……複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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