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對蜜珠來說,過得有些混沌和漫長。姜白二人前頭剛探望完她,她竟然又見到了從南甯王府送來的大夫。
南甯王府的根腳算不上紮實,但勝在有個長公主撐着門眉。
是以王府裡常年養着太醫,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都能及時解決,也算是當今陛下對于南甯王府的恩典了。
南甯王府的家丁,擡着太醫,連人帶轎進來,都把蜜府的人弄了個措手不及。
随同太醫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跟随長公主多年的老嬷嬷,正慈祥溫和又不失氣度的和王氏交談。
“聽聞大姑娘今日身體不适,長公主聽了心疼,立刻讓老奴帶人過來瞧瞧。”
老嬷嬷不愧是深宮裡出來的人,這往那一站,立刻就讓人聯想到天家的氣派。
府裡的其他下人,在老嬷嬷跟前,都有些站不住,下意識心虛幾分。
還是王氏兜住了,趕緊讓大丫鬟進去瞧瞧蜜珠。
他們都知道,像老嬷嬷這種老人,都是貼身在長公主身邊服侍的,代表的就是主子的臉面。
今日老嬷嬷在這裡說的每一句話,看到的每個景象,回去以後多半都是要說給長公主聽的。
這就讓衆人更加緊張。
蜜珠就寝的廂房中。
“大小姐,要不讓太醫進來看看?王府的老嬷嬷親自送着太醫來看您了。”
小柳兒怯怯的在蜜珠身旁開口,咽了咽口水,還沒緩過神來剛才的那股驚愕勁兒。
乖乖,她原本還覺得小姐嫁到南甯王府是受委屈,将來還得看婆家的臉色過日子,畢竟配了個那樣的癡傻世子,将來想必是難熬的。
可沒想到,南甯王府竟然如此把小姐放到心上…
前些日子長公主親自來送聘禮,就已經能彰顯王府對小姐的在乎了。
如今小姐隻是受了點風寒,對面就能馬上聽到動靜,并将太醫打包送來。
随同而來的,竟然還有一衆專門貼身伺候的丫鬟婆子和一些珍稀的藥材。
大有一種,整個王府要為了小姐,掏空庫房的架勢。
滿京城去尋這樣的婆家都難啊。
不僅小柳兒震驚,蜜珠也有些愣住。
喝了藥之後,她意識就一直有些恍惚。這半日都是卧在床上休養,隻盼着明日能徹底好起來。
“我…何須如此勞煩,我都好了…”
蜜珠不太自在的開口。
小柳兒繼續道:“可來的可是太醫。”太醫的本事那麼大,隻有那些王侯貴族才能被診脈。讓太醫看看,興許就比先前的大夫看的更好呢。
蜜珠沒說話,隻低着頭咬唇不語。
受到南甯王府的恩惠越多,她心中就越不自在。
尤其是她這次染上風寒受涼,是因着昨兒夜裡和無名說話…
雖然她心裡知道,自己對無名并沒有任何其他的情愫,是出于一些複雜的原因,才有了夜裡的交集。
但這種事兒,到底是違背了閨閣女子的準則的。
她因此而受寒,卻受到了正牌未婚夫婿家人的關心,親自送來太醫看自己…
想想就擡不起頭,蜜珠更加愧疚了。
她撐着床榻,想坐起來。
“人已經來了嗎?”
小柳兒小雞啄米一樣點頭,一旁的蓄月見蜜珠身體酸軟無力,立刻從一旁拿了個軟枕,放到她背後墊着。
蓄月:“就在外頭候着。”
聽到這裡,蜜珠知道自己隻能同意讓人重新把脈診治了。
說句實話,這門親事成了之後,南甯王府就沒虧待過自己。
他們幾乎已經把給一個未婚妻的體面,做到了極緻。
蜜珠心中愈發打定主意,往後要對那世子好一點兒。
想起那日看到的南甯世子,無論是躺在那睡着,還是坐起來醒着,都有種無法形容的清俊,是時下京城裡的貴公子哥沒有的氣質。
若對方不癡傻,想必這門婚事也是萬萬落不到自己頭上的。
蜜珠胡思亂想間,那長公主身邊的老嬷嬷,已經帶着太醫進來了。
床幔拉着,蓄月幫着蜜珠小心的挽起胳膊的衣袖一角,好讓老太醫把脈。
蜜珠屏息靜氣,并不敢說話。
太醫看着頗有經驗,隔着床幔都能看到老長的一大把胡子。
好半晌,他診脈完,說了些注意事項,還拿了先前的方子看了看,圈出來其中的幾味藥,讓他們改成其他的。
末了還另外開了一個方子,讓蜜府的人每日給蜜珠這樣調理身體,慢慢補着。
知道蜜珠是将來的南甯世子妃,太醫就沒有半點怠慢,連她之前的一些小陳年舊症,都給診斷了出來。
開了方子也不愁那些調理身子的補品沒處尋,南甯王府的庫房裡拿出了這麼多現成的補品藥材,甚是浩浩蕩蕩。
可以說,南甯王府對這個兒媳婦的重視,那是直接寫在了臉上,幾乎在每個行動上表露了出來。
蜜珠感受到王府的重視,心中更加複雜難言。
偏偏老嬷嬷見她低着頭,以為是難為情害羞了,還在臨走前對她道。
“世子先前體弱,長公主便特意從靈驗的寺廟裡請了一道平安符回來,後來世子身子骨就好了點。自從定了這門婚事後,長公主便一直把姑娘放在心上,前些日子特意去求了平安符。今日知道姑娘身子有些不爽利,便讓老奴将平安符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