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洲雖然農業不咋的,但炎熱的氣候種植熱帶經濟作物卻很劃算,尤其是棕榈這種被稱之為油王的油料作物,一株棕榈樹,一歲能産棕榈油三四百斤。
海國全盛時,英水流域便被海國安排大規模種植棕榈樹産油,在海國衰弱,弧矢王朝分裂而出時,也繼承了這份财産,時至今日,弧矢王朝都是世界上最大的棕榈油出口國,
離村落更近後,圖南看到了其它熱帶經濟作物,糖棕。
圖南回憶了下,糖棕的果實如同大圓茄子,果肉潔白,吃起來非常清香,柔滑爽口,還可以與糯米、椰汁一起煮粥,或做成糕點;樹幹可以做獨木舟、建房子的立柱和檩條;樹葉可以制成扇子、做牆壁、苫房頂,撕成條後可以編織涼席、草帽、盛食物的容器;葉柄削成薄片,可以搓牛缰繩、編籃子和做掃帚;樹幹上的棕毛,可以用來搓繩子。
然糖棕身上最珍貴的還是雄花,隔開雄花可以收集到糖水,而糖棕的花期長達半載,可以割半載,一株糖棕一歲的糖産量約十斤,但是——
五郎道:“糖棕不是隻在溟洋兩邊的熱帶區域種植嗎?”
他記得糖棕原産元洲的陵光州,随着人族的足迹以及第一次大航海時的商貿而擴散,但沒擴散到弧矢王朝這裡。
圖南道:“弧矢王朝有出色的植物學家,改良了糖棕,讓它适應了英水流域的氣候水土,我要知道她是誰,如此人才,獻給皇,她一定很開心。”
優秀的植物學家可比優秀的政治人才更難得,後者再能耐也隻能影響一時,而前者,參考海國曆史上的賢人丹青,憑種植海藻名留青史,她的冥誕更是成了海國節日,歲歲年年祭祀。
圖南對植物學家的渴求之心在村落門口達到巅峰。
瞧,她看到了什麼?
多麼碩果累累的稻田,碩果累累得不科學。
雖然英水流域位于熱帶,但來自西風漂流帶的犀渠寒流令這一片的氣候相對冷一些,宜居一些,再加上英水下遊三角洲肥沃的土地,這才得以發展農業,但這裡是三角洲的邊緣,土地沒有那麼肥沃。
而且再怎麼相對冷一些,終究是熱帶,熱帶可以種植水稻,但水稻産量很低。
在圖南記憶裡,不論是自己所見還是書中所載,都未提過,熱帶可以種出如此飽滿多穗的稻田,十洲七洋中對熱帶開發最下成本的雨師國都做不到。
若是熱帶的糧食作物也可以高産,那熱帶地廣人稀以及無法建立集權化統治的問題将不再無解。
用一把貝錢——雖然弧矢王朝在失去海洋後便試圖用銅錢取代傳統貝錢,但因為内部的問題,一直不成功,主流貨币仍舊是貝錢——住進村落裡的一戶人家,一起在庭院裡的糖棕樹蔭下吃切碎的糖棕果實、斑斓葉、稻米混煮而成的粥。
圖南很自然的誇贊粥的可口與滋味豐富,然後詢問材料,雖然有稻米和斑斓葉,但吃起來感覺不止這兩種,有一種别樣的清香。
“貴人吃着清香是因為糖棕果。”
老妪指着頭頂枝繁葉茂如滑蓋的糖棕樹。“糖棕樹結的果子,果肉吃起來非常清香。”
圖南恍然。“我在六十餘載前來過這一片,那時并未見到這種樹,弧矢的變化真大。”
老妪對圖南的時間描述并未流露出驚訝,兩人的耳鳍與眼眸明明白白昭示着種族。
鲛人壽千載,這在弧矢王朝是基本常識。
“六十多載前?那時六娘還沒培育好糖棕樹,你自然見不到。”
“六娘?”圖南好奇的問:“她是培育了糖棕樹的人嗎?真厲害。”
老妪一臉自豪的點頭。“六娘是鲛人貴族,但她從不看不起我們,不僅分給我們糖棕樹苗,還教我們如何用石灰種稻,看到村口那片稻田嗎?是不是長得非常好?”
圖南點頭如搗蒜。“我從未在熱帶見過如此飽滿的稻。”
“那就是六娘教我們的,她說熱帶的土大多是酸的,所以即便可以種地,也很難豐産,但可以用石灰調和土壤,讓土壤不再酸,增加糧食産量。”
圖南了然。“真厲害,但石灰不易得呀。”
石灰需要用石灰石、白雲石、白垩、貝殼等材料在窯爐裡燒制而成,雖然便宜,但用來調和土壤,需要的量絕對不小,那就一點都不便宜了。
這麼個種地法,糧食産量高是高了,但生産成本....不适用疆域跨越五帶的海國。
有那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生産石灰的時間,還不如在溫帶多開墾幾畝地。
老妪點頭。“是呀,所以每家隻能種一小塊地,夠吃就行,但六娘說她一定會研究出更好的辦法,”
“研究植物可不是一時之功,少則數十載,多則數百載,六娘多大了?她有可以繼承傳承的弟子嗎?否則後繼無人,豈非不妙?”
傳承也可以傳血緣,但血緣傳承有個坑爹的缺點:繼承人的資質完全随機。
而在植物學領域,血緣傳承除了坑爹,還坑崽。
不是每個崽都願意将一生年華投入到至少半輩子看不到結果的事情中。
圖南相信,能在這個領域做出成就的人,不會有什麼門戶之見。
便如丹青,她就是傳給弟子。
老妪道:“六娘有弟子,但不論有無弟子,她都會成功的。”
“為何?”
“六娘和貴人一樣是鲛人,鲛人壽千載,她還能活很久很久,久到研究出結果那一日。”
圖南笑道:“那真不錯。”
話說,弧矢王朝的鲛人不是王族就是貴族,不知道這位六娘是哪種,希望不是什麼麻煩身份,最好是弧矢王朝統治階層中的邊緣人,不然她送禮給皇等于給皇送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