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曾是幼崽,圖南太清楚大部分幼崽的腦回路了,還沒有被文明長期教育,懵懂時期的幼崽就是披着幼崽皮的野獸,一切遵從動物的本能,欺軟怕硬,如同森林裡的猴子,沒有外力幹涉的情況下,幼崽内部的規則宛若猴群。
我比你強大,我就欺負你了,你能怎樣?你告訴先生又有什麼用?我挨完批準還能再揍你。
當然,圖南的經驗也告訴她,先生有沒有用取決于先生是個怎樣的人。
若是她小學遇到那個,隻能說,人雖然懶得一言難盡,但對付幼崽自有一套。
一句話總結:圖南,那家夥愛揍别的幼崽,你去把他揍哭,揍得滿地找牙,讓他再也不敢欺負别的幼崽,我請你吃水果和糖,不用擔心他來找我或找家長告狀,我會解決。對了,這是咱倆的秘密交易,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如果有第三個人知道,你的水果和糖就沒了。
幼崽太皮太折騰?
那是作業太少,精力太多,加作業。
啥?
先生批得完作業嗎?
誰規定先生必須自己批作業?
反正小學十多年,圖南沒見那家夥批過一份作業,都是用水果和糖雇傭班級裡的學生代批,再讓成績優秀的學生檢查,她最後随機抽查,甚至連上課,那家夥都幹過讓成績優秀的學生上台替她授課的事。
但這種奇人注定是少數,而且街上玩的孩子都是沒到上學年紀的幼崽,完全放養,與猴子唯一的區别是有沒有毛發。
棠回答:“沒有。”
“真沒人看你個頭小想打你?”
“有啊,被我打回去了。”棠思考道。“别的幼崽皮都好脆弱,随便一撓就出血了。”
你撓的是夫諸幼崽吧,鲛人幼崽的皮不可能這麼脆弱。
雖然鲛人的爪子也算武器,但鲛人還是能扛的,不可能被撓出血。
“沒被欺負就好。”說完,圖南又問。“你撓别人都是别人想欺負你,沒有你看别人弱小就去欺負幾爪子的情況吧?”
棠不解:“看别人弱小就欺負别人?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那是不好的事,隻有壞孩子才會做。”圖南抱起棠親了兩口。“我的棠是世上最棒的崽,肯定不會做這種壞事。”
棠不明白為什麼看别人弱小就欺負别人是壞事,但感受着圖南真誠熱烈的誇贊語氣,驕傲的挺了挺胸。“當然。”
太可愛了,圖南忍不住在小家夥胖乎乎的臉上再親兩口。
“要不要一起上樹摘杏?”
“要。”
“好。”
圖南将小家夥放下,将繩子一段綁在小家夥腰上,自己帶着繩子另一頭先上樹,再讓小家夥抓住繩子,自己将小家夥拉上樹。
将繩子綁在樹幹上,圖南看了看杏樹枝頭飽滿的杏,抱起棠舉遠。“這邊杏最多,先摘這邊。”
棠愣了下,旋即伸出爪子夠杏子,摘到一顆,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好吃。“阿母來一口。”
圖南拒絕。“你都咬過了,有你口水,我不要。”
棠癟嘴:“你嫌棄我?”
“這不廢話嗎?讓你吃我口水難道你願意?”
棠語噎,再摘了一顆杏,用袖子擦了擦遞到圖南,圖南欣然咬住。“乖,繼續摘。”
棠一邊吃一邊摘杏,摘的杏都扔進樹下的筐裡,有時扔重了,杏摔破皮,有時沒扔準,杏沒進竹筐,圖南對此皆無腦吹崽崽好能幹——反正晚上不是她吃那些摔壞的杏。
真誠的鼓勵比金錢獎勵更有用,棠摘杏越摘越激動,越摘越快,連投筐的準頭都增加了。
一株杏樹的杏都摘完時,圖南立刻将小家夥丢下樹。
小家夥身高不足三尺,分量卻一點都不輕,胳膊快斷了。
“我去打水,将杏地上的杏都撿起來,撿了以後再洗洗,摔壞的挑出來晚上給你阿父吃,沒壞的洗幹淨放進冰窖。”
棠歡快道:“好。”
圖南到後院水井打了一桶水到前面,小家夥幹活很快,這麼一會杏子都撿起來了。
一大一小在山茶樹旁放了張茵席,坐在茵席上篩選清洗杏子,更準确點是邊吃邊洗。
圖南還好,洗得比較好,小家夥洗得一點都不幹淨,但無所謂,反正不是馬上吃,放冰窖裡,來日再取出來時還要清洗,如今洗得不幹淨就不幹淨吧。
“阿母,棠以後要更大的院子。”
“哦,為什麼?”
棠豔羨道:“可以種更多花樹果樹,吃更多水果,還不花錢。”
圖南雖然在庭院中種了許多美麗的花樹,卻不止花樹,還有九種常見果樹,以及蔥姜蒜韭,五口人這些年吃水果和蔥姜蒜韭就沒花過錢。
“那你得努力攢錢呀。”
“啊,可棠看别人都是父母給稚童買宅子。”想了想見過的一些夫諸族的情況,棠問:“難道是因為我不是兒子?”
“這跟你不是兒子有什麼關系?”圖南無語。“你也不想想我每日要消耗多少筆墨紙硯,我的錢我自己都不夠花,怎麼可能給你買院子?你要買就自己攢錢買,也别指望五郎,他畫畫比我還燒錢,更不可能有錢給你。”
棠道:“哦,那我自己攢錢。”
“我買這院子花了一千貝,種這些花木花了一萬多貝,你要攢錢,那得....多久?”圖南疑惑的問棠。
棠掰着指頭算起來。“一千,一,三個零,十,兩個零,十除二等于五,一個零是十,兩個零是百,五百。一萬,比一千多一個零,五千,五千加五百....”
手指不夠用,棠脫了襪,手指加腳趾一起掰,還是不夠,最終求助的看向圖南。
圖南笑道:“五千加五百是五千五百,處以二,是兩千兩百五十。”
“兩千兩百五十是幾個月?”
“七十多個月?你到如今活了四十二個月。”
棠一臉懵逼,無法想像七十多個月是多久,隻能小心翼翼的問:“很久嗎?”
圖南一臉嚴肅的回答:“非常久。”
棠發愁道:“那我該怎麼辦?”
圖南想了想,給出一個建議。“獵物可以賣錢,你可以用打到的獵物換錢。”
棠垂頭喪氣道:“可我連兔子都獵不到。”
圖南一臉那我就沒辦法了。
棠想了想,問:“菌子可以賣錢嗎?”
小家夥還挺會舉一反三,圖南笑道:“可以,但沒有獵物值錢。”
棠答:“有就行。”
五郎回來時倆人還沒洗完杏,見了,将袖子挽起幫忙一起洗。
杏洗好,棠讓同樣回來的小玉與妙儀将洗好的一筐杏搬進冰窖,挑出來的壞杏讓棠端給五郎。
“阿父。”
圖南壞笑道:“來,享用你女兒的孝心,她洗了一下午挑出來的,記得吃完不要辜負心意呀。”
五郎看了看壞杏的分量,抓起一把吃起來。“好吃,棠也别隻給我,給你阿母也吃。”
棠抱着果籃轉身對圖南。
圖南按住果籃。“我吃得夠多了,我吃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實在吃不下了,這些都給你阿父。”
棠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又轉身對五郎。
“你小玉姨和妙儀姨忙了一天,杏這麼好吃,你也該給她倆分享一些才是。”
有道理,棠又抱着果籃去找小玉與妙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