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下,五郎一臉羞澀的懇求:“大父可否答應孫兒一件事?”
“何事?”
“圖南想給大父與大母一個驚喜,若被她知道孫兒洩露了她為你們準備的驚喜,必定會很生氣,來日她回來,大父與大母保密此事?”
箕點頭。“若她真的改變了主意,我與折丹也很期待她的驚喜,會配合她的。”
五郎一臉感激。“孫兒多謝大父,對了,大母呢?怎麼沒看到她?”
“炎洲那邊的海域發生大地震,又有戰事,她不放心,親自去坐鎮了,過段時間才能回來,我會幫你叮囑她的。”
“那就好。”五郎松了口氣。
*
“快到應龍州了,船會在應龍州停留五天,有要下船的可以下船去逛逛。”
圖南從書中擡頭,看向遠方逐漸清晰的地平線,以及島嶼上方翺翔的角龍群。
船在應龍州最大的島嶼方丈島一個内凹的缺口停泊,圖南四顧,千帆林立。
方丈島往東是生洲,往西是元洲,雖然有同樣優勢的島嶼北方孟章海與北溟有,但不是太北,北得冬季會結冰便是面積太小,不似方丈島,地處亞熱帶,面積超過兩百同(1同=一萬平方公裡),是當之無愧的巨島,物産豐富,港口衆多,冬季也不會結冰。
應龍州毫無争議的成為了生洲與元洲最大的客貨中轉站,每個港口舟船如梭。
獻驚歎道:“好繁華,不遜中東洲,但中東洲是多個群島。”
提着包裹從船艙走出的朔道:“元洲與生洲皆人口稠密的大洲,東洲那邊的人口相對要少,人口少,商貿量自然會少一些,而且我記得中東洲地處熱帶,除了個别火山密布的島嶼,其餘島嶼都土壤貧瘠,是綠色荒漠。”
獻點頭。“熱帶土壤的養分都被草木吸收了,但方丈島看着不像火山島。”
火山島她又不是沒見過,中東洲那邊的火山密集度令人驚歎,看多了她對火山島也有些眼力。
“方丈島這裡除了風雨,并無火山噴發,土壤為何肥沃尚無人知。”圖南道。“但有個說法,是鳥糞,畢竟應龍州這裡最大的貨物不是糧食而是鳥糞。”
朔搖頭。“鳥糞不足以覆蓋如此大的島嶼,這種反常的地理與飛廉海、拘纓河谷一樣,都是神話生物的鲸落。”
圖南:“神話生物?”
獻:“鲸落?”
朔點頭。
圖南道:“神話生物不是神話傳說嗎?”
獻替朔道:“神話源于傳說,傳說源于曆史,不會無風起浪,既有神話生物的傳說,總會有個源頭。”
朔道:“神話生物确實存在,若你們不信,可以去拘纓看一看尋木,看了,你們就會相信神話生物真的存在。”
獻道:“我相信神話生物存在。”
圖南道:“我還是無法想像怎樣的生物隕落後的鲸落能改變這麼大的生态環境。”
朔拍了拍圖南的肩膀。“那就來日去一趟薄州的拘纓河,看了,你就能想像了。”
圖南道:“等五郎那家夥的兵役結束了我就去薄州看看。”
獻訝異道:“你還真要去出仕?”
圖南一臉無奈。“沒辦法,我不去,他得哭到地老天荒,為了美人不垂淚,我隻能去陪他。我想好了,我盡量做個小吏或屬官,這樣他兵役結束後我也好辭職。”
獻道:“說不上為什麼,我總覺得你的情人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圖南:“因為他淚腺發達?”
獻搖頭。“不是。”
朔也補充。“淚腺發達的人并非沒有,獻我不清楚,但我真見過一些,比如人族的玄帝。死了妻子,妻子忌日涕淚橫流,用膳時想起亡妻滴淚橫流,國中發生天災,涕淚橫流,對了,他在位時是小冰期,天災頻仍,淚腺發達得讓人懷疑他是否無相,身體由水構成。但五郎不同,他的眼淚有種在演的感覺。”
圖南糾正:“也不都是演,半真半假。”
獻不可思異的看着圖南。“你知道還?”
圖南回答:“他美。”
朔:“好色也要有個度,你這樣遲早要在美色上栽大跟頭。”
圖南淡定答:“栽了跟頭還能再爬起來,但美人錯過了就是終生的遺憾。”
聞言,獻情不自禁點頭。“有道理。”
朔:“你怎麼還倒戈了?”
獻解釋道:“每一個美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失去了便不再得,她這樣也不是不能理解。”
朔:“...你倆真沒血緣關系?”
圖南不确定的回答:“應該沒有,我祖先名裡沒她,但我的祖先名也不是我所有祖先。”
獻:“沒我,我沒有子嗣。”
朔道:“那太可惜了。”
圖南不解:“此話何意?”
獻道:“她覺得你是我親生的。”
“去你的,你才是我親生的。”
一番插科打诨,三人走下船,朔轉了一艘羽國的船回羽國在生洲的領土,圖南與獻去看應龍州最有名的名勝古迹——鳥糞島。
由方丈群島組成的應龍州不論人口還是開發度都不如陸地,但人也有自己的生财之道。
不僅深度挖掘自己的地理位置,成為物流中心,更開發了大量景點。
據說人族最古人王華歆呆過的留有神秘文字的華歆洞、四時花海、百裡果林、風景秀麗的湖泊、懸崖上的觀景房以及最出名的鳥糞島。
“鳥類萬裡遷徙也不可能一口氣飛到目的地,中途也需要中轉站,方丈島做為方圓千裡唯一的群島入選,更甚至因為應龍州四季如春的緣故,更多鳥類抵達方丈島後幹脆不南下了,就在方丈島貓冬,大量鳥類留下的糞便肥沃了土壤。雨師帝國建立後,龍族因為鳥糞石肥地增加收成的關系,覺得現有的鳥糞遲早會被開采殆盡,得開源。”
“怎麼開源?”獻擡頭看着天上遮天蔽日的鳥群。
時值冬季,鳥群南下,應龍州的天空幾乎被鳥群完全覆蓋,白天與黑夜沒多少區别,祖洲大陸的旅鴿群都沒這麼離譜。
“增加果樹的種植面積,給鳥類提供食物,再佐以恐吓的手段引導衆多鳥類改變遷徙路線,讓更多遷徙的候鳥經過應龍州。”圖南答:“鳥糞島便是因此形成,它每歲都會五到六尺。”
獻從天空的鳥群中回神。“每歲長高五到六尺?鳥糞島這裡有多少鳥類?”
“根據雨師國自己的估算,平時的海鳥數量約莫六七十萬萬,但如今是冬季,候鳥遷徙,翻個一二十番也不奇怪。”
“這麼多鳥吃什麼?”
“吃雨師國種植的果樹,吃海裡的魚,應龍州這裡的海域有着一座世界漁場,缺什麼都不缺魚,這也是應龍州土壤肥沃卻沒大力開發農業的緣故,漁場中放牧的魚群夠吃了。”
看着遠方的鳥群,獻問:“我能上島看看嗎?”
圖南堅定拒絕:“不能,以前有個遊客不聽勸,硬要上島,結果上島不足一盞茶就被鳥糞活埋了。”
“....這麼危險,雨師國用于肥料的鳥糞如何取得?”
“冬季過去,候鳥會離開,待候鳥離開後,雨師國會組織人手去島上的一角開采鳥糞,開采過程中,會有龍群在空中驅趕海鳥,不讓海鳥靠近礦場,待礦場挖好後,會去下一處。對了,一處的鳥糞開采完了,他們還将吃剩的魚骨獸骨堆到島上,與新鮮鳥糞混合,數載後回來,開采的鳥糞石品質更加佳。”
獻懂了。“體型大又會飛真不錯。”
圖南操舟至鳥糞島邊緣,數以萬萬的鳥群在島上拉屎,有味道的同時也無比壯觀。
“我理解為何每個來過的遊人都會見人就說人生不一觀應龍州鳥糞島将是終生憾事。”
圖南用幹草做得巴掌大的小掃把清掃着蓑衣上的鳥糞,笑吟吟道:“因為被鳥糞淋頭這種事不能自己一個人享受到。”
鳥糞島是海鳥的廁所,可不代表它們隻在島上拉屎。
一把搶了圖南的鬥笠戴自己頭上的獻道:“既然知曉,你與朔為何沒一個阻止我?”
圖南取出新鬥笠戴上,理直氣壯答:“因為我們都來過,而你沒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