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發現的狼群已不知所蹤,但恢複精神後圖南沒多久便找到第二支狼群。
連珠箭下,滿載而歸。
回到城裡,圖南立刻着手給獵物們扒皮取毛,忙活半日後得到狼毛、兔毛若幹,但不是所有毛都适合制筆,圖南又與五郎一起挑了一個時辰,從中挑選出可用的毛。
下一步是将狼毛、兔毛與屠戶處買回來的山羊毛——南方養山羊,羊毛易得,圖南便花錢買了——按照一定比例搭配,用膠置入筆杆中。
筆杆都來自圖南寫秃了的筆,足有二十支,皆以紫檀、黃花梨等珍貴木料制成,可重複利用。
但這個步驟需要花的時間也不少,時間卻不早了,圖南便讓五郎先回去,明天繼續。
五郎拿着剛挑好的兔毛茫然的看着圖南。“回哪?”
“回驿舍啊,你都兩天沒回去了,杜若該擔心你了。”
“那我跟她報個平安再回來。”
“回來做什麼?”
“過夜啊。”
圖南扶額。“你住哪?”
“我跟你一起睡。”
“可我這就一間房,水委也和我一起睡,我倒是不介意一邊睡水委一邊睡你,但你....”
“我介意。”五郎委屈得如天空般瓦藍的眼眸中氤氲起霧氣。“我是你的情人,不是她的,你怎麼能這樣?”
美人含淚,我見猶憐,圖南瞬間投降。“今天你先回驿舍,我明天就讓水委搬出去。”
五郎這才滿意的露出笑容。“那我今天回去收拾東西,明天搬來。”
圖南:“....你的哭臉笑臉翻得真快,比我翻書還快。”
五郎笑吟吟問:“不可以嗎?”
圖南看着五郎的笑容,腦子立刻宕機。“可以,你做什麼都可以。”
*
亮如白晝的晚上。
忙了一天回來的水委吃着圖南為自己專門準備的愛心宵夜。“我說你怎麼突然給我準備宵夜,原來如此。但因為他想和你睡,就讓我搬出去?”
圖南谄笑。“你看我這如此逼厭,哪有客舍舒服,你跑生意,從這裡出發也要走很久,不如住渡口周圍,我可以給你推薦,你從中選一個最滿意的,我付錢,如何?”
“我是你親戚。”
圖南對着手指道:“可五郎美。”
“我們一起長大。”
“五郎美。”
水委被圖南的重色輕友氣樂了。“你哪天死了,一定是死于男人。”
“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水委:“....”
你無敵了。
水委第二天還是搬走了,她東西不多,圖南搬了一上午便搬完了。
上午幫水委搬完窩,下午又幫五郎搬,但五郎東西是真少,除了一大箱子的華服,幾乎啥都沒有。
圖南為五郎的衣裳震驚,每一身都漂亮無比。
“你怎麼這麼多衣裳?你是開屏孔雀嗎?”
五郎問:“好看嗎?”
“好看。”
“你想看我穿那身?”
圖南看了看,發現自己實在無法從這些随便一身都要萬錢的華服中選出最燒錢(劃掉)漂亮的。“五郎不論穿哪身都是最漂亮的,世人人靠衣裝,獨五郎不同,衣靠人裝。”
五郎被誇得合不攏嘴。“圖南太有眼光了。”
一個吹捧一個笑納,歡歡喜喜的将東西完全歸置好,圖南問五郎:“餓不餓?我們去吃飯吧。”
“自己做飯吧,我想學做飯。”
“那就去買食材。”
林精城的菜市很大,蔬菜水果肉類水産應有盡有,連海魚都有。
倆水産對魚鼈興趣不大,海裡時天天吃早吃膩了,就想吃點陸地特産換換口味。
豚肉腥躁,必須用大量香料才能變得好吃,但大部分香料比肉還貴,以香料烹饪豚肉,最後吃得是豚肉還是香料都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羊肉比豚肉好點,怎麼烹饪都好吃,但這兩天都在吃燒烤,倆人不想吃太油的。
一番挑選後倆人停在賣雞的區域。
林精城因為朱厭君的緣故,禽畜培育做得非常不錯,幾個月就一代的雞培育得尤其出色,本地雞與十洲優質雞品種結合培育,再以建木果實喂養的肉雞味道甘美,肉味濃郁卻無腥味,不論被譽為不遜山珍的優質食材。
“這雞怎麼賣?”
“二十一銅锱一斤。”
五郎一指最肥的一隻。“我要那隻。”
小販熟練的抓雞稱重。“兩斤一兩半,算你四十三枚銅锱。”
“好。”五郎伸手從錢袋裡取錢。
一直旁觀五郎怎麼買東西的圖南無語的按住五郎的手。
“怎麼了?”五郎不解。
圖南看向小販。“我記得肉雞是十七錢一斤,幾時漲價了?還有,你這雞肚子挺鼓的,喂東西了吧?”
“你别污蔑我,那是肥肉。”
“可我記得本地雞是在綠肥田裡半牧半飼,活動量足,多瘦肉而少肥肉。”
小販欲哭無淚。“真的是肥肉,這隻雞特别懶,能趴着絕不站着,你别毀我招牌。”
“十七錢一斤的肉,你賣二十一錢一斤還好意思說招牌?”
一番讨價還價後,圖南與小販重新敲定價格:整雞二十一錢。
五郎目瞪口呆。
圖南将雞遞給五郎。“你的頭發一看就是外鄉人,他故意欺你不懂物價。”
五郎看了看自己今天的服飾,是本地風格的服飾。“怎麼看出來的?”
“口音,還有你的頭發,元洲陸地上雖然也有鲛人,但沒有白發鲛人,以及你的衣着。”
“我的衣着怎麼了?”口音和頭發他認,但這身衣服是找的兕國人做的。
“大寫的肥羊。”
“為什麼?”
“你的衣服一看就很貴,而穿這種衣服的人根本不會親自來買菜,家中仆從成群,有專門的仆人負責采買,我估計他們将你看成體驗生活的高門公子了。高門公子不差錢,圖的就是玩得開心,所以宰你肥羊,各取所需,隻是沒料到我不是。”
五郎糾正道:“我不是體驗生活。”
圖南笑着點頭。“我知道,你沒那麼無聊。”
陸續又買了幾種食材,圖南沒再與第一次般全程砍價,而是讓五郎學着砍價。
“你是陸君之孫,雖然無法像陸君之子一樣因血緣封侯,但你有才華,陸君來日必定重用你,以你之才華封侯并不難,說不得那一日能裂土封國,對衣食住行的物價還是要有所了解,免得來日治理一方或治理封國時被底下人诓騙。”圖南想了想,拿起一枚剛買的雞子。“好比這雞子,一錢兩枚,但在一些國家,王侯貴族吃的雞子是十錢甚至百錢一枚。”
五郎大驚。“什麼雞子這麼貴?”
“和你買的一樣的雞子。”
五郎問:“那些王侯貴族是極北或極南之地的王侯貴族?”極北與極南之地氣候寒冷,草都不長幾根,何況雞,雞子貴上天也正常。
“溫帶國家。”
“....那些王侯貴族腦子有毛病嗎?”
他可以理解貪腐,因為這種事确實存在,目前為止也沒人能完全杜絕它,即便是明君也隻能壓制它,不讓它影響到國家機器的運轉,但十錢百錢一枚雞子就太離譜了。
“他們腦子沒問題,隻是不懂物價。”
“懂物價很難嗎?出門都買一趟就知道了。”
圖南莞爾。“可他們生來錦衣玉食,不論需要什麼,會有無數人進獻,為什麼要了解物價?”
“為了不被坑錢。”
“你都說了有利可圖,坑錢的人又怎會讓他們了解真正的物價?所以關鍵還是在自己,你如今了解的常識多一些,未來被坑的錢便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