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書端着一碗噴香噴香的皮蛋瘦肉粥到秦逸之書房時,看到的就是一幕這樣想情景。
書房一側新搬來一張軟塌,榻上趴着一個人,那人歪着頭面朝裡,正惱火地斥哒知牧,“你能不能輕點?讓你給上點藥,你笨手笨腳的,碰我的傷口,我不知疼啊?下個月,月俸減半!”
知牧都要哭了,“大人,屬下的手就是粗糙的啊,平常您要屬下幹重活累活的時候,您還誇呢,說屬下的手掌大,老繭多,耐磨損……”
他停了停,又小聲嘟囔,“屬下已經很輕很小心了,可屬下的手就這樣粗糙,又不是蘇姑娘那柔軟白嫩的小手,老大,不然屬下去把蘇姑娘找來,讓她……”
說到這裡,他自己先覺察出來不妥,不由地就又嘟哝,“早讓您多主動跟蘇姑娘拉近距離,您不聽啊,早知道您能被打成這樣,您是不是早下手把蘇姑娘娶了,那樣給您上藥的可不就是一雙軟綿綿的小手嗎?那樣您不會疼了,屬下也不用被克扣月俸了。就那麼點月俸,您張嘴就扣一半……”
“嫌少啊?那下個月月俸全扣了。”
“啊?老大,您這是不打算讓知牧活了啊?”
知牧都要哭了。
“想死啊,那簡單,來人,把他拉去地牢,各種刑具走一趟……”
“老大……”
知牧發出凄厲的慘呼。
這一聲驚得蘇錦書手裡端着的粥碗險些掉地上。
“蘇姑娘?”
聽到動靜,知牧一回頭,瞪大了眼珠子,果然不能背後說人小話,真靈啊,說曹操,曹操到!
蘇……姑娘?
趴着那位腦子裡嗡的一聲響,同時伸手去抓,把被子抓上來蓋在屁股上,屁股上的傷與被子親密拉扯接觸的一刹那,他倒吸冷氣到咬牙切齒,“你……你來做什麼?”
“大人,我來問問,你不是說,歇幾天要出城去玩嗎?歇幾天啊?”
蘇錦書看着滿臉漲紅的秦逸之,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惱羞成怒,語氣調侃。
昨天與他的那番對話,真是一語成谶呐!
“要不了幾天就能出城,你……你先回去……”
秦逸之咬着牙說出這幾個字。
太特麼疼了!
“大人受苦了,我熬了皮蛋瘦肉粥,這瞧着您也沒法自己吃,我來喂你吧?”
蘇錦書說着就往前湊。
“不,不用了,有知牧呢。他……他會伺候我……”
他的話咬牙切齒的還沒說完,知牧就跟條泥鳅似的,倏地從他身邊遊走了,“大人,我想起還有點公務要處理,屬下去忙了,蘇姑娘,大人就拜托您了。”
眨眼間,他跑了個無影無蹤。
“知牧,你個……”
秦逸之氣得想罵人,可念着還有個女人在跟前,他隻能是氣得臉黑,咬牙,卻不再能說什麼。
“大人,知牧大哥也沒法子啊,他再不走,下下個月的月俸,我看也夠嗆能保住!”
蘇錦書笑得一臉蔫壞。
“你不擔心?”
秦逸之冷冰冰的一句,吓得蘇錦書一個激靈,對啊,她怎麼忘了,他也是決定她每月月俸能不能拿到的老闆?
當下斂笑,态度認真,動作輕柔地喂秦逸之喝粥。
一碗粥,在雙方互不言語,氣氛詭異中結束了。
蘇錦書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兒?”
“去把知牧大哥找回來,這次您罰他仨月月俸,太過分了,怎麼能在上司需要他的時候跑掉呢?他這是什麼精神?是利己不利人的精神,是不拿豆包當幹糧的精神,大人,您等着,我去找他,替着您訓他!”
她眨巴着星星眼看他,“您看,我又是喂飯,又是幫您約束下屬的,功勞沒有,苦勞總是算的吧?”
秦逸之一臉你想幹啥的表情。
“有功則賞啊!”
“你不是說自己沒功勞?”
“那苦勞雖然不算名正言順的功勞,但怎麼也是它的分支吧?”
秦逸之都想罵娘了,他這都聘用了些什麼人呐,一個個的都不省心,都鑽錢眼裡去了,“賞,我今日是一定會賞你蘇姑娘的。”
“真的呀?那鬥膽問一句,賞多少啊?”
賞多了,明日我還喂你飯!
她樂滋滋地想。
就在這時,知牧又鬼鬼祟祟地回來了,不過,這回沒直接進屋,反倒是躲在門口,歪着腦袋朝裡看。
“知牧,你進來,我保證做個有涵養的指揮使。”
秦逸之沖他招手。
“老大,我……我真有公務,這不我把人給你送來了。”
送人?
送什麼人??
秦逸之與蘇錦書都很詫異地朝外看。
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衣着幹淨,模樣清秀,從知牧身後走了出來。
蘇錦書與他有一面之緣,那個守宮門的張良。
“張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