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太監小海子的審問很快就有了結果,他是被甯裕以其家兄的安危脅迫後,與其同流合污進行這一行動的。
但他并不知道一旦他将那些面粉揚在空中,再打着了火石會怎樣?
甯裕隻是告訴他,隻要他按照他說的做了,那他的家兄就可以得到千兩紋銀,以前欠賭場的債也可以一筆勾銷。
小海子的大哥好賭。
家裡全部的資産都被他輸了。
嫂子勸說他未果,反而被他打,當晚嫂子就悄悄離開了。
沒人管着他,他更肆無忌憚地賭,沒錢了就去問爹娘要,爹娘沒有,他就逼着爹娘去借,不借就砸東西,打孩子。
兩位老人心疼孫子,不得不去給他借,長此以往,債台高築,家無甯日。
“你大哥這樣是可以讓你爹娘去官府告他忤逆的,把他抓起來,你爹娘與孩子還可以過個安甯日子!”
蘇錦書道。
小海子淚流滿面,“我家中隻有兄弟二人,為替他還賭債,我變成這樣,為吳家傳宗接代是不可能了,但是大哥……大哥他可以啊,我……我就是想讓他替我在爹娘跟前盡孝,為吳家開枝散葉。”
“所以,他的要求你都滿足,将他一步步縱成如此?”
蘇錦書想說,你如果早就把銀錢給他斷了,說不定他還能改好!
小海子嚎啕大哭,“我知道他無可救藥了,可是……可是,我真的想爹娘能有一天好日子過!他為什麼就不能懂我?為什麼?”
衆人都沉默了,被小海子雖瘦弱的肩膀,卻擔負着如此重擔,他的日子該是多麼的難捱!
轟!
誰也沒想到,小海子一頭撞到了桌角上,額頭汩汩冒血,他身子軟軟地倒在地上,手腳極快地抽搐了數下後,漸漸放松……
“小海子!”
蘇錦書奔到他身邊。
他無力地睜開眼睛,眼底都是絕望與悲涼,“求……求你轉告他,我死了,幫……幫不了他了,他……好……好自為之……”
少年緩緩地合上了眼睛。
蘇錦書想起曾在某本書裡看到的一段話,一個家庭平安是福,健康是福,獨獨有一個作精,便從此家無甯日,禍事不斷。
小海子死了,宮裡的不安全隐患祛除了。
但另一頭,從甯家回來的錦衣衛帶回來一個不好的消息,甯裕死了,一根繩子把自己吊在書房的橫梁上。
沒有遺書,沒跟家裡任何人交代任何事兒,他的死還是錦衣衛最先發現的,瞬時一府的人都哀嚎起來。
抓了他身邊的親信,問爆炸是誰主使的?
那些個還都是懵的,連問,主子就是讓把面粉撒向空中,再打火石,沒說能爆炸啊!
再問,慶王府、和善公主府,何大将軍府的爆炸案,都是甯裕遣去的人幹的。
“大人,我們真不知道那面粉能爆炸啊,以往我們都是蒸饅頭吃的啊!”
“求大人饒了我們吧,我們真不知道主子為啥這樣幹啊?明明幾天前是他的生辰,他還笑着說,照此下去,估計他能活過九十,因為沒心沒肺……”
甯裕的夫人更是傻了一樣,怎麼都沒想到,這幾天夜夜都宿在自己房裡的人會暗中謀劃爆炸案,今日就懸梁自盡了!
甯夫人也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算是見過世面,可是再怎麼豁達通透,那都猜不透枕邊男人的心思!
“他為什麼要這樣啊?他到底怎麼了啊?”
甯夫人仰天發出凄厲的問嚎。
但已經沒人回答她了。
何祐道,“我們進入甯府,将其從房梁上解下來,他的身體還沒涼透,說明他是在聽聞錦衣衛進府抓人時知曉事情敗露,這才上吊的。”
秦逸之冰冷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狠辣,“他是在等一個結果,如他所望,那他就不用死了,但他失敗了,所以,他必須得死,人死無對證。”
傍晚時分,大理寺那邊送來消息,說,剛接到下頭府州縣的上禀,他們那裡也突然發生了不明緣由的爆炸案,死傷不少人,百姓中已經有議論,說是當今頒布的一些政策引發神靈不滿,所以,過往神靈來報複,給大越國百姓降下了爆炸的災禍。
據不完全統計,已經有不下二十個府州縣發生爆炸案。
而且态勢還在逐漸地擴大。
一時間人心惶惶,農人不敢下地種田,商人不敢開門營業,就是那街上的小商小販也一夜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誰都怕死,跟賺錢比起來,還是保命要緊!
畢竟,有命賺,沒命花,更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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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書坐在小凳子上,趴在竈台上寫寫畫畫。
櫻桃和順子也不敢靠前,生怕驚擾了她的思路。
廚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櫻桃心一顫,剛想喊蘇錦書,被那人以手勢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