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寄眠臉頰刮蹭了下聞渡的指尖。
那抹冰涼跟觸電似的,聞渡自持冷靜緩緩收手,後退一步,“好。”
“張叔呢?”
聞渡問。
“我讓他先送陸堯回去了。”
溫寄眠同聞渡緊挨着,聞渡不讓,他就用委屈的口吻說自己冷,屢試不爽,甚至變本加厲把手伸進聞渡的兜裡,去握住聞渡的手,美曰其名取暖。
一時間,聞渡真不知道溫寄眠心裡是怎麼想的,這些舉動已經超越了朋友的限度,暫且不論對方,連他自己或許都過了線。
不應該這樣……
聞渡泊然抽出手,把衣兜讓與溫寄眠,後者撇了撇嘴,見他面龐冷淡,嘴邊嘀咕兩句話後,沒再生事。
幾分鐘後,車抵達,聞渡确認車牌号,出聲:“你是想先跟我一起,還是在這等張叔來接你?”
溫寄眠聽言,即刻放下手機,“跟你一起!”
聞渡拉開後車門,“過來。”
溫寄眠點頭,走了過去,他們前後上了車。
車駛至目的地,聞渡在小區門外陪溫寄眠等張叔過來,張叔隻負責接送溫寄眠,這會兒估計早送陸堯到家,人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兩個星期後就期末了,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溫寄眠還惦記幫聞渡補課的事情。
“應該可以了。”
聞渡任由溫寄眠繼續占用他的衣兜,偏頭看另一側無邊的夜色。
溫寄眠擡眸道:“放寒假後,我們連視頻吧,我給你講題。”
聞渡斂回視線,拒絕他:“不了。”
“為什麼?”
溫寄眠忽而靠近,詢問時的吐息纏繞在聞渡的下颚,滾至頸間,按理說冷風一吹便要散去,但那溫熱好似在他肌膚上駐足了,靜立不動。
他皺眉,用後退的方式表達不喜。
“别浪費時間。”
溫寄眠沒再上前,而是固執地擡臉看他,“我沒浪費時間。”
聞渡忽然覺得他應該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溫寄眠,他們不應該再繼續這樣界限不清地相處,平白讓别人誤會,“溫寄眠,我們是朋友。”
“你手冷應該放進自己的兜裡取暖,你不應該動不動就找我要擁抱,你不應該總是有意無意的……跟我撒嬌。”
不應該做的事可太多了,聞渡不知道從哪開始說起,有的也許再正常不過了,但放在某種情愫面前,卻也變了味。
況且,他也有錯,是他在放任。
“對照組是誰?”
溫寄眠的手仍在聞渡的兜裡,半分不肯抽離,他因冷風吹得發紅的眼,讓他瞧上去像是會與人不死不休的偏執狂,“陸淮?江文?陳揚?還是其他人?”
他逐漸加重的語氣仿佛要将目光指向的人拽入漫漫長夜。
“……”
聞渡回他:“沒有誰。”
溫寄眠得出結論,“哦,那就是你不喜歡。”
“說吧,你還有什麼是不喜歡的?”
根本用不着聞渡回答,他用極其平靜的口吻說:“不喜歡我找你說話,不喜歡我糾纏你,我做什麼你都不喜歡,換言之,你其實不喜歡的是我。”
“聞渡,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是你說我們是朋友的。”
溫寄眠心底好多次的啞火堆積在一起,此刻轟然引爆,他們之間的平和總是維持不了太久,短暫如稍縱即逝的焰火。
聞渡在認真跟他解釋:“沒有讨厭你,别人誤會我們,會帶來很多困擾。”
特别是在他轉學後,那些困擾會持續、獨獨在溫寄眠身上發酵,他們會謠傳他們分手了如何如何,溫寄眠會成為輿論的中心,承擔那些莫須有的言論。
他大可将所有的事都抛在身後,把那些流言蜚語留給溫寄眠,但不可避免的,他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溫寄眠似沒聽進去,他抓住另一個重點:“誰又在你耳邊說什麼了?”
他那模樣活像但凡聞渡給他報上一個名字,下一秒他就要跑去找人麻煩。
聞渡想起姚佳敏偷偷告訴他,溫寄眠在275班如何遏止謠言的行為,頗為頭痛:“很多人在背後讨論。”
俗話說得好,嘴長在别人身上,背後蛐蛐幾句話溫寄眠也管不到。這實在是在他的能力之外,他垮着臉,問:“你真的不是讨厭我?”
“不是。”
溫寄眠退了一步,“好,那你想怎麼辦?”
“避嫌。”
“我們現在不是在避嫌?”
“還得再避一點。”
聞渡無法評價那樣的避嫌方式。
他與溫寄眠掰扯許久,最終沒達成合意。張叔駕車到達,臨走時,溫寄眠的臉比榴蓮還臭。
聞渡剛打開門進入卧室,正摸索着開燈,燈卻自己亮了。
他放下包,喚了句:“系統。”
“我回來了,想我了嗎?”
球形統直貼在聞渡腦門上,冷得他頭皮發麻。
聞渡扒開它:“别裝,你具體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系統清了清嗓子,“你說年後的時候。”
“你2月8号得去一中,川和24号開學,那你們得24号才能見吧。”
“我到時候能聽聽是因為什麼嗎?”
系統不知道是跟誰學的,老愛探聽八卦了,毫不誇張地說,聞家所在的這整棟樓裡的八卦都逃不過它的耳朵。
聞渡翻出睡衣,對它說:“可以。”
“那我能提前知道嗎?”
系統立即瞪鼻子上眼。
“不行。”
聞渡轉身走進浴室,瞥了系統一眼後,鎖上門。
“啊!好想知道。”
系統如同卸了力,倒向軟乎乎的被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