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德拉科胳膊肘邊一個小小的聲音說,“我保證,如果你帶我去野餐喝茶的話,我今天會非常非常規矩的。”
德拉科繼續寫着信。
“作為你的父親,”他頭也不擡地說,“我保證,如果你今天或其他任何時候不‘非常非常規矩’的話,你會非常非常後悔的。”
諾拉擡起頭,難過地歎了口氣。“我永遠也去不了野餐了。”她沮喪地說。
德拉科忍住笑聲,把女兒抱起來坐在他的桌子上。她晃動着雙腿,他動作優雅地簽上了名字。
“好了,親愛的,”他說,把羊皮紙整齊地卷了起來,“你跟誰學的這麼誇張,嗯?”
諾拉皺了皺鼻子。“也許是跟媽媽和你。”她說。
“媽媽我還能理解。但是我?我什麼時候誇張了?”他笑着問,用繩子綁住羊皮紙。他的女兒對周圍世界的理解并不總是正确的,卻非常有趣。
“我淘氣的時候,你就很誇張。”她露出一絲會意的壞笑。
德拉科從正在融化的封蠟上擡起頭。“在你……淘氣的時候很誇張?”他困惑地重複道。
諾拉使勁晃動着雙腿,被襪子包裹的腳跟咚的一聲撞到了他的桌子。
“小心點,埃莉——”德拉科厲聲說,然後停了下來。他必須贊賞她;就她這個年紀而言,她很聰明。“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這個小讨厭鬼。”
她迷人地笑了笑。
“請問可以讓我把信綁在奧賴恩身上嗎?”她懇求道,從桌子上跳下來,跑向書房角落裡貓頭鷹的鍍金栖木。
“我不知道是否——”德拉科說,但諾拉打斷了他的話。
“你都沒注意到我說了‘請問可以’。”她憤憤地說。
德拉科的眉毛揚起了一英寸,顯然很不高興。
“誰說我沒注意到了,嗯?但你似乎沒有注意到我在說話,恐怕這意味着把信綁在鳥腿上的樂趣都是我的了。”他冷冷地說。
他沒有理會她失望的歎息,利落地在貓頭鷹腿上打了個繩結,清楚地知道諾拉靠在牆上,沮喪地皺着眉頭。他知道,最好讓她煩惱一陣,而不是一輩子被寵壞,但這并沒有讓拒絕變得更容易。
“你願意打開窗戶嗎,親愛的?”他問,對她露出寬容的笑容。
她咧嘴笑了,急切地拔掉窗栓,推開菱形窗格的窗戶,從三樓的窗戶向外看去。
“爸爸,今天天氣很好,對吧?”她高興地說,雙手托着下巴,靠在窗台上。
德拉科對貓頭鷹輕聲說了幾句話,把它從窗戶放了出去。他們看着它振起翅膀,飛過環繞場地的綠色森林,他回答:“是的,今天天氣好極了。适合野餐,你覺得呢?”
她伸長脖子看向他,仿佛在确認他是認真的,随後,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真的嗎,爸爸?”她叫道。“你今天的信寫完了嗎?”
德拉科翻了個白眼。“沒錯。因為我整天都在寫信。”
她撲向他,抱住他的腿,高興地尖叫起來。
“如果你不冷靜下來,我會認為你不夠成熟,不适合去野餐,”他輕聲威脅道,諾拉的高聲歡呼立刻停止了。“我隻和女士們一起野餐,你知道的。”他又說道。
她點點頭,撫平了裙子。“我想我需要找到我的鞋子。”她優雅地說。
德拉科打了個響指,一個家養小精靈出現在他身邊。“拉基,去拿埃莉諾拉小姐的鞋子,然後讓廚房給我們準備一個野餐籃。我們要在草坪上喝茶。”
小精靈低低鞠了一躬,噼啪一聲消失了。諾拉仍然欣喜若狂,在窗前轉着圈,她的背心裙像花瓣一樣翻飛。
德拉科決定,下午的野餐意味着他可以脫掉穿了一整天——整個月——的正裝。自從金妮搬出去後,因為諾拉有一半時間都和她的母親在一起,德拉科發現他把所有時間都放在了生意上。與其因為他妻子的決定而内耗,還不如去創造利益。
如果他工作到深夜,他就不用去想金妮可能在做什麼了。或者她在和誰做。
諾拉惆怅地歎了口氣,讓他回過神來。“我這輩子會有很多次野餐。”她說。
“哦?”德拉科說,小心地把他的商務長袍挂在鈎子上。“你怎麼知道?”
她坐在壁爐前的沙發上,把雙腿蜷在小小的身體下面。“哦,我會和男孩們有很多浪漫的時刻,浪漫的男孩總是去野餐。”她無憂無慮地說。
德拉科僵住了。他停下卷牛津襯衫袖子的手,轉身看向他的女兒,她正在用小指卷起一縷長長的金發。
“我們怎麼,”他冷冷地問,“從玩耍、尖叫變成談論和男孩們的浪漫時刻了?”
諾拉松開了頭發。“這樣不好嗎?”她小聲問。
德拉科揚起眉毛。“埃莉諾拉,在接下來的至少十年裡,你都不許和男孩有任何浪漫的時刻。也許——可能——二十年。在那之前,我不想再聽到關于這件事的一個字,”他說,語氣平靜得吓人。“聽明白了嗎?”
“好的,爸爸,”她輕聲說。“不會再說了。”
這時,拉基回到了書房,手裡拿着一雙小鞋子和一個裝得滿滿的野餐籃。“主人想讓拉基拿着籃子嗎?”他問,盡管懷裡全是東西,他的腰還是彎得很低。
“不用了,我可以拿。”德拉科說,讓小精靈離開了。
他拿起鞋子,蹲在咬着嘴唇的女兒面前。他歎了口氣,擡起她的右腳,把它放進漂亮的小涼鞋裡,然後吻了吻她的臉頰。
“你知道我愛你勝過這世上的一切,對嗎?”他輕輕地問。
她點了點頭。
“我不是故意吓你,親愛的。我隻是想保證你的安全。你是我的公主,不屬于哪個愚蠢的男孩。對嗎?”他問,扣上另一隻涼鞋的扣子,讓它貼在她的腳上。
諾拉對他微微一笑。“是的,”她輕聲說。“你的公主。”
他拍了拍她的腳,站起身來,最後整理了一下袖子。諾拉仍然靠在沙發裡,他的胸口有點抽痛。他吓到了她,而這總會讓他感到一絲悔意。
但德拉科不喜歡後悔,所以他将這些感情放到一邊,抱起胳膊,狡黠地低頭看着他的女兒。
“現在,我命令你笑,因為我們要去野餐,這是最不應該看到皺眉的地方。”他說。
諾拉對他露出了更燦爛一些的笑容。
“這是什麼?不笑嗎?”他大聲地說。“你怎麼敢不聽父親的話!笑!”他命令道,然後撲過去撓她的癢,直到她尖叫着笑了起來。
一刻鐘後,兩人在離房子不遠的一棵樹下鋪了一張大毯子。諾拉攤開四肢躺下,眯起眼睛看着晴朗的天空。
德拉科在她旁邊打開野餐籃,拿出一條硬皮面包、一串葡萄、奶酪塊和一瓶紅酒。他盯着紅酒看了一會兒,然後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把它放回了籃子裡。
“家養小精靈。”他嘟囔道。
他把一塊奶酪放進嘴裡,随後像他女兒一樣躺下,若有所思地看着頭頂随風飄蕩的樹葉。
她指着午後的天空。“看那裡,爸爸!那朵雲難道不像一條龍嗎?”
她從她母親那裡學到的這個遊戲,他一直不理解——并不是因為他沒有嘗試過。看雲讓金妮覺得自由和浪漫,而這通常會讓他得到好處。
他眯起眼睛。“哪朵?”他問。